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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看着近日在京中漫天纷飞的谍报,笑得合不拢嘴。
“节夫所谓何事,笑得如此开怀?”
“京相公看看,这个朱元晦居然欠人两千贯,被堵在了岳麓书院,真是笑死某家了。”
京镗眉头一挑,缓缓道:“此事老朽也有所耳闻,不过此人跟前几日京中谣传的讨伪檄文之人,不知道有何关系?莫不是节夫派去的人吧?”
韩侂胄连连摆手,笑道:“京相公这可是说笑了,我可没有此意。”
他拿起报刊,又道:“官家召见,就不跟京相公攀谈了。”
京镗看着离去的背影,叹道:“多事之春啊。”
韩侂胄入宫,自偏门而入。当值宦官早早地便等候在此。
韩相公乃当朝韩皇后的叔祖,也算是外戚之中,最有权柄之人,宦官自然不敢小心伺候着。到了垂拱殿,韩侂胄整了整官府,便登上台阶。
“臣韩侂胄,拜见官家。”
“韩少傅,快请起平身。这么晚了,入宫可有要事?”今年春,原开府仪同三司的韩侂胄,进拜少傅,封爵豫国公,可谓是一步步地迈向了权力的巅峰。
韩侂胄叉手再拜,道:“微臣有一事启奏。伪学之首朱元晦,因欠人银钱,被围堵在岳麓书院。有谍报一封,特来呈上。”
“韩卿家提他做甚?他不是已经被朕罢黜回乡了么,还有何可说道的。”
韩侂胄笑道:“官家,晦翁虽已罢黜,然伪学之风,依旧盛行,屡禁不止,此乃良机也。”
赵扩翻看着李伯言刊印的报纸,笑道:“道学之伪,便在于虚假,将朱元晦落职罢祠,乃打压朱门朋党之举措,话说回来,当年即便是沈继祖等言官攻讦,也无法将理学彻底打压,爱卿所言的良机,是何也?”
“回禀官家,您再看看这两物。”韩侂胄将纸呈上,“此书乃永嘉学派叶正则所作。”
“叶适?我记得他也在党禁名列吧?节夫此举何意?”
韩侂胄笑道:“官家再看看那讨伪檄文。乃是永嘉新学,讨逆程朱理学、陆氏心学的战书。”
赵扩有些糊涂了。当初永嘉学派跟陆氏心学倒是没有严令禁止传播,因为比起道学,这俩家不过就是小流罢了。之后永嘉陈傅良等人又屡番替晦翁求情,这才惹恼了他,索性一棍子统统打死。可如今伪党之人,讨逆伪学党首,这是做甚?
“卿家就莫要跟朕绕弯子了,快说何谓良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伪学既然还有抬头之势,不如让他们争斗内耗,这样官家所担忧的朋党之事,不就随之瓦解了吗?”
赵扩一听,点头喜道:“倒是爱卿想得周到,不过这些个伪逆之流,若是啸聚在荆湖之地,生了乱子,该当如何处之?”
韩侂胄拱手一拜,说道:“赵子直虽已致仕,官家可下一道旨意,让赵汝愚做个‘判官’,理学讲究格物、心学讲究心生万物,这永嘉心学,又讲究不谈性理,认为空谈误国,总而言之,三者皆有矛盾冲突,当初鹅湖之会,朱元晦跟陆九龄大战三日,不了了之,可见没有调和的可能,这样鱼龙炖煮于一锅,不就……”
“妙哉,妙哉!速速传朕旨意,发往永州!朕也想看看,这些个伪党之流,究竟能整得怎样一个头破血流的场面。”
“官家圣明。”韩侂胄叉手一拜,隐面之下,露出诡谲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