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县丞和主簿返回南安时,市舶所已经成立,众多渔船已经登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但二人绝不甘心,因为他们两个其实就是南安县走私商人的头子,过惯了靠走私贸易获取暴利的日子,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市舶所,要按船收取税银,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再说他们走私的商品中,还有相当一部分违禁品,比如武器和铜。这些商品一旦被官府查获,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二人纠集南安县的走私商人一商量,决定任何一艘船也不许去市舶所登记。市舶所收不到税银,熊汝霖又养着民团那么多号人,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且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一连十来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一艘商船到市舶所登记,熊汝霖说心里不着急那是假的。他手里的“启动资金”仅有白银八千两,民团第一个月的薪水已经支掉了三千两。渔船交的那点银两实在是杯水车薪,如果一直没有商船来交税银的话,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多月。
在飞鸽传书的密奏中,熊汝霖向朱由检如实奏报了这一情况。朱由检的回复也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耗着,看谁耗得过谁,朕做你的后盾!”
有了皇帝的批复,熊汝霖心中大定。这些天他可没闲着,一是让巡逻船继续在海上巡逻,二是让民团在海岸线上广布人手,三是让蛋民上无人海岛,建房的同时监视海上动静,四是让所有渔船也随时禀报海上往来船只情况。这些措施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盯死走私船只,不来则可,来一艘就要扣一艘。接到朱由检的批复后,熊汝霖查得更勤了。
果然不出朱由检之所料,市舶所固然在咬牙坚持,那些走私商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对他们来说,只要船在海上走,银子就能哗哗地流进来;耽误一天出不了海,就损失一天的银子。这一停就是半个多月,县丞与主簿等人天天在家算少赚了多少,越算越觉得肉疼。
更让他们提心吊胆的是,南安县的走私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停泊在晋江中或是海边的,另一部分是已经出海的。停泊的船只倒还好说,虽然官府明知道这些船只就是用来走私的,但船主死不认账,一口咬定从没参与过走私,也拒不到市舶所登记。熊汝霖没掌握确凿证据,也就不好动手扣船。
但已经出海的船只,这可就没法控制了。船在大海上航行,当然不会知道陆地上发生了什么,一旦回来,不是被抓个现行?县丞和主簿只能寄希望于船上的水手经验丰富,能在夜间避开巡逻船和陆地上的岗哨,偷偷上岸完成交易。
毕竟南安县的海岸线十分曲折,总长多达三百多里,民团人手有限,再怎么巡逻,也是有空子可钻的。以前走私船靠岸装卸货物的隐秘地点有十几个之多,目前只暴露了一个,也许还能蒙混过关。
不过才过了两天,走私商人就为他们的侥幸心理付出了惨重代价。三艘走私商船从大吕宋返回南安,去的时候他们走私的是瓷器和茶叶,回来的时候走私的是玳瑁和珊瑚,两边皆可获利十倍甚至数十倍,端的是一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