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由检御驾亲征,温体仁在京师很是消停了一阵,在内阁基本上一言不发,东林党人还以为他转了性。其实他们是太低估温体仁了,此人老谋深算,深知东林党势力强大,故平时蛰伏不动,只有在时机绝佳时才会狠狠出手。第一次挤掉了钱谦益,第二次搞臭了周道登,这次终于又等来了机会,哪肯轻易放过,当即出班奏道:“圣旨乃天子敕令,岂可有错漏之处?乔允升认为是女官笔误,臣以为未必。圣旨自宫中出,经内阁至接旨之人,难道就没有被篡改的可能?张庆臻起先不是还指郑齐心篡改圣旨么,焉知张庆臻不是贼喊抓贼?”
李标一向看温体仁不顺眼,当即愤然道:“陛下,臣以为温体仁是危言耸听!说内阁篡改圣旨,温大人可否指出具体是谁?张庆臻更不可能,只他的旨意有错,一查便知,他不是自讨苦吃?”
温体仁则毫不退让,冷笑一声道:“李大人何必激动,下官也没说一定是内阁篡改圣旨,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至于自讨苦吃,也不见得就没有这种蠢人。如今没有证据,妄议该由谁担责并无意义,还应仔细鉴定笔迹,看看到底是直接写错,还是经过涂改,然后再下定论不迟。”
钱龙锡心思缜密,早明白温体仁是借题发挥,想把这件事搞得越大越好,便转对朱由检道:“陛下,如温大人所言,到底错在何处,只恐一时难以查清。臣倒是以为此事原非大事,陛下乃宽仁之主,把错误纠正也就是了。”
“此言差矣!”温体仁却不依不饶道,“如确系笔误,说不是大事还勉强说得通。可如果不是笔误,而是故意涂改,那就是天大的事了。圣旨如可篡改,天下何事不可篡改伪造?陛下宽仁,却绝不纵容姑息奸佞之辈!”
首辅韩爌也觉得温体仁说得太过,打圆场道:“只是一笔之差…”
“一字之差可小可大。”温体仁当即顶回去道,“如拨付粮饷,十万和千万亦只差一笔,然此一笔便可动摇国本!”
其他东林系大臣还要责难温体仁,朱由检忍无可忍,断喝一声道:“不要吵了!此事极其严重,必须彻查!”
这一句话就定下了调子,东林系大臣虽然有心偏袒刘鸿训,也不敢多说了。至于刘鸿训,更是忐忑不安,一声也不敢吭。
“温体仁所言不错,这道出错的圣旨得先找专家鉴定。”朱由检虎着脸道,“众卿说说看,谁是这方面的权威?”
温体仁胸有成竹,立即奏道:“陛下,前礼部尚书董其昌是当世最负盛名的书画鉴定大家,其人就在京师,何不让他辨认?”
温体仁这一提醒,朱由检才想起来,自从上次“民抄董宦”事件后,为了诱捕董府那个实为白莲教徒的管家,并未治董其昌的罪,只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并以重金赔偿民女绿英的家人。后来京师保卫战起,自己早把董其昌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