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也胸有成竹地笑道:“高将军,过去你带着流贼造反,本官是负责剿贼的朝廷命官,自然没什么话好讲。可是你现在已经投靠了朱常洵,那就不一样了。朱常洵父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兴兵谋逆,洪承畴身为朝廷命官甘心附逆,此皆自不量力、螳臂当车之辈,不日必粉身碎骨。可是当今圣上有好生之德,受他们蒙蔽的官军只要弃暗投明,均可宽大处理,既往不咎。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高将军何不趁机痛改前非,向朝廷投诚?”
“哦?万岁爷能有这么好心?”高迎祥面带嘲讽地问道。
孙传庭则正色道:“当今圣上乃不世出之圣君,时时处处以天下百姓为念,故而群臣及百姓归心,否则何能刚登基就一举铲除阉党?本官不妨告诉高将军,官军已经收复洛阳,朱常洵撇下近万叛军落荒而逃。按理说叛逆之罪不分首从皆是死罪,但圣上不但一个人也没有杀,反而改编的改编、还民的还民,而且每人皆有赏赐。将军如若不信,大可自行派探子去河南打探,看看本官可曾骗你。”
其时洛阳之战刚过去七八天,汉中离河南也并不远。但叛军可没有官军飞鸽传书的手段,朱常洵又是率残部向东溃逃,所以身在汉中的高迎祥竟然完全不知道官军已经占领了洛阳。
现在听孙传庭说起,高迎祥自是大吃一惊,也无法确定孙传庭说的是真是假,只是沉吟不语。过了半晌,他才干笑一声道:“那不一样。洛阳那帮人本来就是官军,我老高可是吃的造反这碗饭。用你们的话说,叫流贼!听说我女婿李自成前些日把凤阳皇陵都给掘了,皇帝老儿能放过我们?老高不信!”
“高将军可知道郝永忠?”孙传庭冷静地道,“就是过去在李自成帐下的郝摇旗。他过去也从贼,但投诚之后,圣上既往不咎,放手重用,他自己也很争气,与建虏作战屡立战功,现在已是正一品总兵官,获封骁骑将军,赐田万亩。李自成的部将都能有如此造化,高将军拥兵数十万,‘三十六家’皆受将军号令,声望影响不比郝永忠大得多?若能投诚,前途不可限量!”
“嘿嘿,巡抚大人难道过去是吹糖人的,怎么嘴巴比蜜还甜?”高迎祥突然放肆地大笑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正如大人所言,我老高拥兵数十万,驰骋大半个中国,除了巡抚大人您以外,哪里的文官武将能咬了我老高的?放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受朝廷约束,见了长官还得跪下磕头?大人就直说吧,万岁爷能给我老高一个什么官,让我掌管多大地盘?我也好和朱常洵比较比较,看谁出的价更高,我就跟谁!”
孙传庭听了把脸一沉道:“本官原来敬你高将军是条汉子,所以才好言相劝。如今国家强敌环伺,建虏、倭寇、洋夷杀我父老,银我妻女,劫我财帛,霸我疆土,凡是七尺男儿,都该为国尽忠,外御敌侮。高将军空有一身武艺和数十万部众,不但不思杀敌报国,反而滋生内乱、掣肘朝廷,罔顾皇恩浩荡,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跟朝廷讨价还价,本官都替你感到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