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得到新附军哗变、劫走成基命的消息,大惊之下立即亲率标营前来追赶,但是窦名望他们已经去得远了。一直向西奔出数十里后,还以为窦名望是老回回部下的流贼头目长出了口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是兄弟讲义气及时提醒,我们这班人全都折在襄阳城里了!现下兄弟有何打算?”
因为兵力太少,窦名望也不想节外生枝,忍笑对流贼头目抱拳道:“现在咱们应该赶紧各自向掌盘子的报告,就此告别吧。山高水长,他日相逢,定要与老兄吃酒耍钱玩个痛快。”
与张献忠手下的这股流贼分道扬镳后,窦名望这才顾得上向成基命见礼。此时的成基命早没了一品大员的派头,官服、官帽和玉带早让狱卒扒掉了,披头散发甚是狼狈,半晌才心有余悸地道:“没想到朱由崧和洪承畴居然勾结流贼造反!真后悔不该不听窦将军之言,不过将军入城救本官也实在太过冒险,倘若有失,本官就更愧疚万分了。”
接下来二人赶紧商议对策,一致决定要立即向京师飞鸽传书告变,然后兼程返回夷陵,观察叛军动向。因为窦名望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想靠这五百人去与数万洪兵、数十万流贼作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还不如扼守峡江道的入口,防止叛军从这里进入四川。万一叛军引大军来攻,也就只有烧绝栈道,退入四川再做道理了。
就在窦名望军中的三羽信鸽振翅飞上长空之时,千里之外的京师北镇抚司诏狱内,朱由检与蕊儿已经守了一言不发的梦宜整整一夜。
昨天的潭柘寺之变发生后,李定国与郝永忠引二千铁骑将潭柘寺团团包围,把所有僧人与香客全部暂扣,挨个排查,又从香客中揪出了二十多个隐藏的白莲教徒。至于来参加无遮大会的藕益智旭等人,经查确实不知情,只是被白莲教用作道具,便抚慰一番后当即释放了。
而这次行刺的关键人物梦宜,以及那名被俘虏的白莲教护法,则与朱由检的銮驾一起返回京师,押入诏狱之内。
锦衣卫指挥使严振钢先突审了那名护法,但不出所料,从他口中得到的有价值信息并不太多。因为白莲教行事一向极为隐秘,即使内部成员之间也多为单线联系。这名护法只负责开炮,至于这门红夷大炮是从哪里、如何运来,整个行刺计划如何安排,甚至连他的上线是谁,他都一问三不知。
看来,案情的突破口只能放在梦宜身上。但她是皇后生母、当今圣上的丈母娘,谁敢审她?
朱由检也知道严振纲等人为难,便与蕊儿亲至牢房。梦宜自从被执后便被封了全身穴道,又用铁链锁了起来,再想伤人自然不可能,她也抱定了必死之心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垂泪。俗话说母女连心,蕊儿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征得朱由检的同意后,便走进牢房之中温言劝慰。
但梦宜是铁了心一个字也不吐,任凭蕊儿如何劝,她只是流泪不语。即使蕊儿劝她先讲出蕾儿的下落,梦宜也只是摇头。蕊儿又亲手奉上热汤,端着碗用勺喂她,她也别过头去不理,弄得蕊儿一筹莫展,悲戚不止。
就这样僵持了大半夜,严振纲等人劝皇帝和皇后先回宫休息,蕊儿却执意不肯走,朱由检心疼妻子,自然也留下来陪她。这间牢房虽然已经是诏狱中条件最好的,但毕竟阴暗潮湿,蕊儿怕梦宜身上冷,便坐到她身旁紧紧相拥。朱由检又怕蕊儿冷,也挤到她身旁坐下,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