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坞的桃树林深处有所庄园,就是沈碧瑶的庄子,这里风景幽雅,山水宜人。张问一到此地,心情就舒畅起来。
张问挑开车帘,望着青山绿水,闻着花草树木散发的自然清香,他甚至产生了归隐的念头,房中画眉,泛舟嬉戏,多么美好的生活。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消极的念头,不说人生苦短一腔抱负还未实现,就说当今这世道绝不是能安逸享乐的时候。上进才是他的灵魂,张问也舍不得放开手里的东西,没有了追求他会很恐慌,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马车行到庄前,大门就打开了,一行奴仆走上前来,为张问开车门,引路。张问身边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张盈,一个是贴身侍卫玄月,随行的还有管家曹安、一些家丁侍卫等人。
一个身宽体胖的老头躬身道:“老奴沈六,恭迎东家、夫人。请东家到后庄休息。”
这个沈六是沈碧瑶的大管家,是沈老爷留下的老人,以前张问在上虞做知县时就见过了。张问便让他带路,从前庄进去。前庄修得朴素大气,灰墙青瓦一副江南民宅的样子,但是进了后庄,就别有一番风景了。奇花异石,修竹绿水,玉栏雕窗,极尽精致风雅,其华丽程度比城里的园林有余而无不足。进了内宅,沈六就没进去了,换作一个玄衣女子带路。
一座白石桥上,迎面走来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张问放眼看去,只见韩阿妹高挑身材气质雍容款款走来。沈碧瑶却没来,张问不知为何。
韩阿妹迎接了张问,行礼作万福,一声相公清脆又婉转,让张问轻飘飘的犹如身在花丛中一般。
三位夫人,张问却只有一个女儿,想到他的女儿,张问便问道:“碧瑶呢?”
韩阿妹说在她房里呆着,不愿意出来。张问也没说什么,沈碧瑶本就喜欢呆在角落里,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张问也不怪罪,便抛在脑后,与韩阿妹嘘寒问暖了一番。
韩阿妹说道:“相公车马劳顿,食宿我已经安排好了,先休息休息吧。”
“好,我歇息一会。”张问随口说道。
张问回房休息,因为张问是家里唯一的男主人,便住了北边的正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府上派来十几个奴婢服侍,四处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
张盈和张问一起回房,张问歇了一会,便说道:“和我一起去看看女儿,都半岁多了,我就只看过一眼。对了,淡妆,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丫鬟淡妆道:“回东家,还没取大名,碧瑶姐姐说等东家回来再取,现在有个乳名,叫翠丫。”
张问听罢笑道:“翠丫,这乳名倒是贴切,碧瑶的名字里带个碧字,正好和翠字相配。等等,我得想个大名再过去,盈儿,你觉得叫什么名儿好?”
“大名自然取得大气些,又是个女孩儿,自然要取得雅致,相公一肚子诗书,这不正派上用场了么?”
张问站起身,来回踱了起来,很快他就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贴切,最后说道:“就叫瑾初如何?《说文》云:瑾瑜美玉也,玉乃万物上品,我张问的女儿,自然才貌上品,瑾又有美德贤惠之意,这个字好。加个初字,又有生机蓬勃之意,我希望她长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哈哈,盈儿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张盈笑道:“相公果然不同那些个俗人,不是花花就是草草的名儿。张瑾初,名字大气而不失雅致,可就是不太像女孩儿的名字。”
张问摇摇头道:“就这个名字,我反不愿意她以后太娇嫩了,受不得一点风雨,人就得大气一点。”
张问一边说,一边拉了张盈,让淡妆带着去沈碧瑶那里。这庄园里格局错落有致,房屋众多,又有各种花园水池山石穿插其中,幽径蜿蜒,张问等着就顺着林间的石路走过去。庄园是沈碧瑶的庄园,不过她却住在一个角落小园子里,只是这园子收拾得更加干净,连石板路都有人用布来擦洗,走到一座木楼边上时,只见遍地的花瓣随风轻舞,格外漂亮。张问知道沈碧瑶就在这座楼里了,因为她有洁癖,住的地方总是干净得不得了,而且会设法弄些花瓣,好像是她的爱好也是习惯。
风里传来了叮咚的琴声,只是琴声凌乱不已,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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