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过,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她已经没有眼泪,也哭不出来了,只是觉得眼睛非常干涩。
“我知道她患了那样的病症,早晚都有这一天,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她,我不怪她,我母亲也没有怪过她。这么多年,我母亲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些往事……”
白晨风知道自己揣测的没有错,事情确实是这样,只要找到症结就有应对之法,想了想措辞,就语气温和的对她说:“都是些陈年旧事,她心里内疚,也是因为对不起你母亲,你不要因为此事心里有了包袱,她也不需要你的原谅,因为你不是当事人。”
“可我看得出来她是想要我说原谅的,也或者是,她把对妈妈的歉意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白晨风本不会安慰人,只是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这些事情都是有因果的,本与你无关,只是你的童年过得艰辛,而她可能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我想她想要的也只是你不记恨她,而你用自己的行动已经表示过了,这已经足够了。”
林空空看他耐心劝解的样子,心里瞬间像是被人塞进了棉花一样,又绵又软:“小白,你不用劝我,我都清楚,我不会有事的。”
“你现在是没事,可是你总胡思乱想,我怎么能不担心?”
林空空凑近他,两手揽了他的脖颈:“我没有胡思乱想,可是她的离开对我来说还是多少有些影响,不管心理建设多么强大,总归是生离死别,由不得人。”
“可我也只允许你难过一小会儿,这世界上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种类的生离死别,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明白……”林空空点头,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小白,母亲昨天交给我一些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
“好。”白晨风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档案袋递给她:“是这个吗?”
“嗯……”
“那……我先出去,你自己安静一会儿,别看太久,我晚一点儿回来。”
“好。”
白晨风出门后,林空空拿出李舜娟给她的日记本打开,里面掉出一封信,她犹疑的打开,上面没有写什么多余的话,只有一首诗: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这诗林空空知道,是曹植的《七哀诗》,曹植自然不是深闺怨妇,要表达的也不是闺怨的意思。只是若是女子写出来,大概意思就很清楚了。
叹世事,怨夫君,痴心错付,云泥之别,但逝入君怀。
这诗文,还真是继母一生最真实的写照,爱上不爱自己的男人,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她这一生,何其悲凉?
这诗既然放到信封里,那就证明是写的一封书信,可是又没写其他的话,难道是留给父亲的吗?毕竟夫妻一场,即使他们之间真如继母所说,从来没有过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但也会有一些其他感情吧!朝夕相对的几十年,总会产生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情感,这是人的本能。
林空空知道这信要送到父亲手上,想必父亲知道这个消息时,也会异常难过。她叹息一声,把手里的信件叠好,重新放到信封里,呆呆的看了一会儿。
忽然觉得父亲也有些可怜,母亲当年离世,想来对他的打击是极大的。如今他已年过半百,又身在牢狱之中,现在连结发妻子都离去了,他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不过幸好他还有她,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以一起支撑以后的生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