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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最后的神话民族 夏白虎 更新时间 2023-03-02

罗汉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有‘时间错误并发症’,他只是凭着本能行事,调整出可以自我保护的生存方式。起先,小时候,就是像野马一样不停地奔跑,散发多余的能量。

罗汉的母亲怀他到十二个月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觉得在和家里人吃饭聊天的时候,体内的孩子也在那儿听,好像已经有了意识,不过这只是一闪念,她习惯性地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眉毛,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抹掉了。

罗汉出生,是个正常尺寸的男孩。接生的英国大夫让护士给婴儿秤体重,自己拿着笔准备填出生表。护士称了一下孩子的重量,脸色变了,回头看大夫,不吭声儿。大夫伸头一看秤,体重32斤。大夫叫护士换个秤去,这个肯定是坏的。护士从隔壁病房借了一台秤,再邀分量,还是32斤。这时,洋大夫心里有点发虚,仍然还能控制住情绪,还能笑眯眯地和婴儿调侃:

ComeonBaby,pleasebehave,nofullingaround,OK?

意思是:小孩儿,正经点儿,别瞎闹给我使坏行不行?

但是那护士已经扛不住了,转身就跑,又去搬来一台新秤,还搬来了妇幼保健院的院长。拿秤第三次再邀分量,32。

英国大夫是个坚信科学的人,此时已经崩溃,把钢笔一扔,这出生表没法填了,气得在屋里转圆圈儿,一边愤然自言自语地嘟囔,跟自己置气:

Thisisagainstthefuckingnature!

意思是:这不是他娘的违反自然规律吗!

那年秋天那段时间,医院里边有点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既然这种孩子已经存在了,就应该注册登记,上报中科院;一派认为:这件事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唯物主义,也不符合社会发展史,新中国刚成立,不能再给政府添乱了,主张不发出生证,没有出生证,就证明这种事不存在。

宽街一代的街坊,胡同,邻里,摊铺,菜站和居民之间,那时候生出了很多传闻:说附近的医院生了一个小孩儿,生下来不哭;还说那小孩自打生下来,两个星期不睁眼,光睡觉,但是早上脸朝东,中午脸对着房顶,下午脸朝西,跟着太阳转,像棵向日葵;甚至还有,也不知道是听医院里的人说的真事还是添油加醋起哄,说那孩子睁眼以后,第一件事不是要吃奶,而是盯着病房里立式台灯杆子在墙上的影子仔细瞧,好像还挺爱看。

出院那天,下雨了,母亲文眉抱着孩子坐着三轮车回西城区后海环路北边的西口袋胡同孩子他姥爷家。文眉的弟弟文龙打着伞,罩着他姐和她怀里的孩子在三轮车左边跟着往家跑。

西口袋胡同孩子的姥爷家里已经乱了,姥爷在旧社会是个最高法院的院长,家务事什么也不会,但是会发号施令,指挥家里上下人等忙乎着布置房间,搬家具,预备应用的东西,准备迎接女儿和外孙子回家,老爷子心情太激动,在院子里慌得扎着手到处走,尽帮倒忙,管帐的李先生嫌他很碍事,想把他支开,让他去厨房去看看壶里的水开了没有,他去看了看又回来了,问水开了是什么样儿。他让看门的老张到后院去把院里那口井的盖子盖上,怕孩子不小心掉进去,老张说:“老爷子,您就别添乱了,小公子还不会走路呢,他就是真想往井里跳,也得过两年不是?”

他姥爷一看自己在院儿里真的没什么用,自己就去门外胡同口站岗去了,准备一看见来了,就回来报信。

车子到了家,孩子抱进院,全家都围上来看。罗汉脸上蒙着一块面纱,文龙伸手要去揭开,让大家看看,孩子的姥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说:“不许掀,再受了风。”

进了屋,大家观看孩子,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用手摸摸这儿,捏捏那儿,乐得合不上嘴。手摸到罗汉的头顶,忽然大惊失色,回转身来问女儿:“这孩子的天灵盖怎么不是圆的,后面怎么高出一块,是个高台儿?!

“大夫说了,新生儿还没发育好,过几天就没了。”

新生的罗汉有意识,能听见大家说的话,只是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但是都记住了,几年以后才明白意思。

罗汉这个名字,是他姥爷起的。那天吃了晚饭,合家坐在院子里,商量小孩的名字。老爷说:“叫罗汉吧。他爹以前姓罗,从父亲的原姓,这“汉”字嘛,简朴上口,听着硬朗,也适合男孩。”

名字就这样定了。

文龙爱捣乱,就问:“罗汉就是和尚,我外甥不成了小和尚了?”

姥爷捋着胡子想了想,就说:“话虽这么说,但也不是个贬义的名儿,罗汉是佛教里的阿修罗,这种和尚一生执着,老想点把火照亮黑暗,自己也在火里焚灭了,又能在火里涅复生,永无休止。这孩子若能如此,给世道带来点光亮,也不枉来世上一遭。”<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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