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繁华的小镇,不漂亮的小镇,我过得很满足,可能是没有见过浮华的世界,我的眼界也就仅限于此吧。可是就在去过海城之后,我的心态渐渐发生改变,直到15岁那年我才发现,原来这是我一度想要挣脱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家是当地的富裕人家,这都归功于我的爷爷。在当时两层楼房在农村都还是个稀罕建筑的时候,我家已经是两层楼了,甚至在几年后爷爷还在河边又购买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听叔叔们说:爷爷当时买的时候亲戚们都不理解,本来我家的房子就够住了,怎么还花钱买呢。
可是爷爷说:“谁叫我儿子多呢,为他们备着,有备无患。”现在回头看,才知道爷爷当时真的很睿智。
爷爷在我心里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绝对是励志教材的典型人物。爷爷是当时镇上唯一一家公办糖果厂的厂长,听说当上厂长以前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爷爷却从来都不说。一次听家里亲戚说起爷爷的事,我便很有兴趣的听了起来:据说当时他只带了一个破布包,就从家里出去闯荡了,去过中国好多地方,我不知道他当没当过兵,只是听他说过有一个很好的战友在都江堰,混得很好当时叫他过去,可是他放不下家里决定留下来,后来选上当了厂长。他嘴巴紧什么都漏不出来,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来这以后的事。
在爷爷房间摆着好几个优秀党员的茶杯和奖状,还有好多的证书,偶尔他也会收到从外地寄来的信,都是他以前的至交好友,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收到的信也越来越少,在爷爷过世前两年他便再也没收到过信,有时会看见他一个人坐着看着电视出神,然后长长的叹一口气。我想他是在怀念他的朋友们吧,也只有在风雨中建立的友情,才是这世间最难得的真情。
在小镇上,我想爷爷再也没有遇到过,当年落魄时交到的那种朋友。因为他总是一个人走在街上,偶尔和几个人打打小牌,喝喝茶,我想再也没有当年的那种心境了吧。虽然,月还是当年月,人却不是当年人,心也不似当年心。
爷爷的家乡离小镇有好几十公里,现在开车去也就1个多小时,而在以前会折腾上大半天,记得以前需要走20分钟的路,到小镇的客车停靠点,坐40多分钟的车到了车站,然后换乘面包车到达码头,需要坐一条20多米长的大铁船过河,那时到达河的那边没有通公路,只有坐船一条路可走,可是那时的船很少,有时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会有一班。上了船也是20、30分钟吧,到达另一个码头停靠点。这时就没有车了,我们只能走路去了,那是一条很宽很大的马路,其实与其说是马路,还不如直接说是很大一片荒芜的土地,是走的人多了从中间硬是踩出了一条路来。马路两边是和土壤颜色一样的大石头,不能用来建房子可是却影响种庄稼。这条需要走一个多小时,要是碰上下雨走出来的话,很有可能连脸都看不见。土路尽头终于看到稀稀拉拉的有几栋房子,那有一个小卖部,是这周围方圆五里唯一可以买些简单日用品的地方。小卖部的门口有一条小溪,溪边种着高笋。我在我家这边从来没见人种过,所以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很新奇,嚷嚷着想要带回家去种,最终还是没有带回去,是觉得回家的路实在太曲折了。穿过小溪是一条石子路,不至于走路时满脚都是泥,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那条必经的土路就摆在那里。石子路两边是一些田和旱地,我每次来看到的都是同样的庄稼,因为我每次都是同一个季节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夏天,后来太爷爷去世后改成了冬天。
走过20多分钟的石子路,前方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里面有一棵树很显眼,那是太爷爷种的酸枣树,每年都能结很多果子,可是我却吃不了几颗。再往前就是爷爷的家了,看起来像楼房可是二楼却并没有房间,只是修了一面墙在二楼上,说是平房可是没有房的,现在想起来,爷爷欲言又止的,可能是他永远都不想提起的不好回忆。后来在太爷爷去世前,我和奶奶也只去过为数不多的3次,后来再去便是每年冬天给太爷爷上坟的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所有的故事,但是一个人身上带着几毛钱,背着一个破布包,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心里想着要闯出一片天,可是自己却连路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是爷爷的运气的很好,他真的做出了一番事业,并且有了一个大家庭,拥有两栋比自己家更大更好的房子。有时候我会想,回爷爷家那条土路,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就是第一个踩上去的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