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尝试和德国人媾和呢?”有议员结结巴巴地提出了这一句。
众人目光“刷”地投射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一再宣称要战斗到底的丘吉尔并未如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心平气和地问道:“媾和?这不是一个不能讨论的话题,假设您是希特勒,您觉得应该以什么条件媾和?”
“这……这个……”议员期期艾艾说不出来,他脑袋里设想的条件非常恶劣。
“敌人不可能放弃目前的优势而轻率放过我们——他们要做的只是在大英帝国尸体上建立世界霸权,除非你们愿意像法国人那样……”丘吉尔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国土上有德国兵任意行动,全法国最好的工人和工厂被迫为德国生产军需物资,国防力量在敌人监控之下,交出所有的舰队……先生们,难道和平如此珍贵,生命如此重要,以至于我们不惜当奴隶也要接受么?身为首相和贵族,我宁可轰轰烈烈地战死,也不愿意卑躬屈膝地活着。”
议员们没有觉察出丘吉尔在其中偷换了概念:法国北部原本是被直接占领的,现在大部分被占领土已由贝当政府直接统治,用这换了德军行动自由的权利;而法国作为传统大陆国家,交出舰队的意义与英国交出舰队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可是……可是……我们将来怎么办呢?”一个议员说着说着,忽然捂脸痛哭起来,“我知道应该坚持,但我实在看不到半点希望。”
“坚持就是希望。不列颠之战的胜利已告诉了我们。”丘吉尔忽然咆哮起来,“我们不仅要在在陆上、海上和空中作战,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世界各地战斗,不论前路如何漫长、如何艰苦,我们永远都不能放弃。历史已经证明,坚持到底才有胜利,转折点一定就在不远处。100多年前我们可以组织五次、六次、七次反法同盟并最终获得胜利,同样我们也可以组织10次、20次反法西斯联盟进行战斗……我们将在本土和自治领战斗,将来我们可以在加拿大战斗!”
这场来势汹汹的质询会最后变成唉声叹气倒苦水的诉苦会。艾德礼知道丘吉尔今天的策略——躺倒装死!情况恶化成现在这模样,光用豪言壮语、庄重承诺已不好使了——哪怕首相演讲水平再高,议员们听了多次后就不顶用了,必须要有不一样的策略和支持。幸亏美国人还算信守承诺,答应送成品油也咬着牙关办到了,否则现在会议主题就应该是讨论该如何停战谈判了。
让丘吉尔投降是不可能的,他宁可跑去美国当流亡政府首相都不会投降。换别人也不见得有力挽狂澜的本事,起码在艾德礼看来目前内阁中没多少人具备这个能力。或者还是按照丘吉尔的想法,做好最坏打算,借这次产业工人转移的机会,将皇室、精英阶层和重要人物一并转移到加拿大去——即便本土打光也要在加拿大继续抵抗。但这件事只能偷偷摸摸干,借产业工人转移的机会加塞部分“私货”而不能公然动手,否则英国民众非炸了不可。
所有头脑清醒的人都能看出,现在不是投降输一半的时候了。不列颠之战时德国还没有显著占据上风,还迫切需要皇家海军的舰队,那时候如果接受和平条件,大英帝国还能维持一个体面结局,哪怕德国当了一把手,大英帝国这个二把手当得也挺舒服——德国人管大陆,英国人管海洋。可没想到德国把日本舰队引进来后,天平一下子就被打破了,现在英国除了还有点海军底蕴,哪还看得出舰队实力比德国强?
扬马延岛迟迟不能收复,甚至连格奈森瑙号这样的战舰单枪匹马突破北海进入大西洋都没办法堵截——皇家海军居然拿不出一条船来对付这艘换装了6门380mm巨炮,拥有30节航速的快速战舰。
艾德礼虽然很想当首相,但面对这个烂摊子,他也不敢说自己掌权就一定能比丘吉尔干得好,关键问题不是登陆——短期内本土不会受到威胁,关键问题在于打仗:英国本就渣到家的陆军不说,输得连裤衩都掉了,连久负盛名的海军也变得不堪一击。首相举了反法同盟的例子,可去哪里找新时代的威灵顿公爵呢?
艾德礼将脑袋里能想到的高级将领一个个盘点过来,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他不觉得谁具备惠灵顿公爵的潜质。
“至于南非,我会和罗斯福总统一起沟通并保住那里……”丘吉尔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德国人的战线在逐步拉长,他们的力量也不是无限的,希特勒一定会重蹈拿破仑皇帝的覆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