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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去的亡灵 T(2 / 2)

文学少女 野村美月 更新时间 2019-09-28

「如果我告诉你远子的行踪,你会保密吧?」

「是的。」

「很可惜,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听到麻贵学姐这么说,不禁错愕地发出「咦」的一声。

麻贵学姐就像看着愚蠢猴子的释迦牟尼,表情轻松地说:「就算你对远子掀出这件事也无所谓。」

「什么远子学姐可是会气得头顶冒烟唷!说不定会记恨一辈子,就此跟你绝交唷!那个人可是会在学校走廊上对人家扮鬼脸,个性就像小孩子一样呢!」

「听起来挺不错的,我也想让远子气鼓鼓地瞪着,或是看她对我扮鬼脸。她生气的模样,也可爱得让人好想拓印下来保存呢!你难道没有欺负过自己喜欢的女生吗,心叶?一想到远子会恨我一辈子,我简直要兴奋得难以自持呢!」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同时也感到无力。

真糟糕,麻贵学姐的嗜好竟然跟流人一样。对付这种人,用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理论是行不能的。

麻贵学姐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笑嘻嘻地说:「你想威胁我还早了一百年呢,心叶学弟。」

「我已经有惨痛的体悟了。」

「不过呢,看在你胆识过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远子去见艾伦迪恩了。」

艾伦迪恩?这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名字,是外国人吗?

我还一头雾水,麻贵学姐就快活地说:「好了,我还有事要要忙,请你快点离开吧!最近要做的事太多,我都快要胃痛了。我那了不起的爷爷可是非常啰嗦,就连人家的兴趣都要管东管西的,真是拿他没办法。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纤细敏感的。」

艾伦迪恩到底是谁啊?跟九条夏夜乃有关系吗?

远子学姐去见了那个人吗?但是,为什么要带琴吹同学一起去?

我一边思考一边漫步出校门,流人突然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我等好久都没有看到人,所以干脆跑来学校。心叶学长都不带手机的吗?远子姐也一样,你们都太跟不上时代了吧!」

「吓我一跳」

「萤现在如何?」流人一脸认真地问着。

「今天雨宫同学请假了,所以我没有看到她。」

「她身体不舒服吗?」

「我问过雨宫同学班上的人,不过大家都不太清楚。」

「说不定又是饿得太过头而昏倒吧?」

「如果真是如此,她的姑丈应该也会送她去医院吧!」

「天晓得。姑丈原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流人好像非常焦急,他皱紧眉头,焦躁地咬着指甲,然后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我们去她家看看吧,心叶学长。」

游戏开始啰,他这么说。

在阳光绝对无法照入的凄冷房间,他在烛光的映照下,缓缓地扬起嘴角。

「以后,只要在这个房里,你就要叫我」

他跟她说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男人的名字。那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名字。然后他又指示她:「而我要叫你」

「我不是」

「不,你就是」

「不是的,我是」

「是不会用那种害怕的眼光看我的,也不会使用那种卑微的词汇,不会像这样恐惧退却,被我碰触时不会像这样畏畏缩缩,声音也不会像在哀求一样发抖。不是这样的是不会这样笑的。再一次,不对,这样还是跟那个胆小的丫头没两样。不行,如果没办法做出那样的笑容,我就不给你饭吃。我只会为准备食物,如果是『你』就没东西吃。来吧,换上这件衣服吧是不会穿绿色衣服的。」

这是让时光倒流,令死者重生的仪式。

在没有窗户的灰色房里,她每一夜都等待着他的到来。

她会屏息倾听他慢慢走下楼梯的脚步声,然后成为他所期望的她,用他期望的表情、他期望的态度、他期望的声音去迎接他。

只有蜡烛摇曳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双手抱住他脖子的她白皙的脸庞。

阳光是到不了这里的,因为这里是冰冷的坟墓,而自己是幽灵,她这么想着。如果不是在夜晚,幽灵就无法存在。所以白天的我是死的,只有在夜晚的世界里,我才是活生生存在着。

灰黑斑驳的墙壁,出现了好几张她的脸。

她看着她笑着。

她握着笔,在她的脸上和墙壁上写下文字。

像是要把在心中兴起滔天巨浪的话语从喉咙里吐出来,无论是早晨、中午、晚上,她都持续写着。

但是,绝对不能告诉他这些话。也绝对不能让他翻开那本旧书。

雨宫同学的家,是盖在高地上的西式建筑。

我们爬上了漫长寂寥的坡道,终于来到门口,从门前往里面望去,可以看见庭内郁郁葱葱的草木。此时天空布满乌云,又开始刮起风,树叶沙沙摇摆的景象就跟恐怖片一样令人害怕。

「我说啊,我们这样突然拜访不会给雨宫同学带来麻烦吗?而且她的家人可能也在」

「黑崎这种时间都是待在公司啦!而且,他好像也很少回到这个房子,所以用不着担心。我以前曾来过两三次,每次来都感觉里面没有其他人。」

「可是,如果雨宫同学是因为生病而请假,现在说不定还在睡呢?」

老实说,我还真不想奉陪。昨天雨宫同学都已经提出分手了,如果现在冲进她家,不是会把她逼得更紧吗?我认为,某些人在难过的时候是会想要独处的

「那我先打个电话看看。」流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还挂着一个可爱小兔子的手机吊饰,真不知道是谁的喜好。

雨宫同学好像很快就接了,流人看来总算放下心中大石,说道:「是我啦我听说你今天请假,所以就来看你喂?萤?萤?」

怎么了?流人突然脸色大变,不停呼唤雨宫同学。

可能是雨宫同学把电话挂断了,流人焦虑地说:「不太对劲。她的语气很激动,好像还在哭。」

这时,并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流人往门口冲了过去,我也跟在他的身后跑去。庭院外的拱形大门并没有上锁,一下子就打开了。

又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次比刚才还清晰。

我往庭院的方向一看,一楼房间的窗户已经破了。破裂窗户的后方,有个举着细长棒子的人影一闪而逝。

玄关的门也没有锁上,所以我们直接走进房子。刺耳的玻璃破裂声持续传来,流人鞋子也没脱就冲过去,我也拼命地追着他。

通过长长的走廊后,流人打开房间门。结果,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面对阳台的落地窗已经变得粉碎,置物柜和书柜的玻璃也全都破了,薄地毯上撒满了像沙粒一样的透明碎片。撕裂的窗帘被窗外吹进来的强风高高卷起,像是遇难的船帆一样猛烈飘舞。书架里面看来很昂贵的精装书,也全被扫落在地。

挂在墙上的画框也裂开了,好像随时要掉落似的倾斜着。鹿角的装饰品也折断了,凄惨地滚在地上,被割裂的沙发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摆在边桌上的餐具全都碎了,就连桌子好像也到处都有凹痕。

在这之中,只穿了一件白色睡衣的雨宫同学手上还挥舞着高尔夫球杆,敲打破坏着房里所有的东西。

她用力咬着嘴唇,咬得几乎流血,仿佛有火焰燃烧着的眼跳滚落了泪滴,像枯木一样的纤细手腕举起球杆,继续敲打着时钟和液晶电视。

雨宫同学?

夏夜乃?

不,应该是雨宫同学吧!

雨宫同学的双手、双脚,还有脸颊上都鲜血淋漓,大概是被飞散的玻璃碎片划伤的吧!但是,她对此毫不在意,还是咬牙切齿地挥着高尔夫球杆,往一尊身穿传统礼服的陶瓷人偶打去。人偶的头顿时断裂飞开!她还像在敲西瓜一样,继续敲打剩下的身体,把陶瓷人偶打得粉碎。

地上已经躺着两根断裂的高尔夫球杆了。

「住手!萤!」流人从雨宫同学身后抱住她,抢过高尔夫球杆丢到一旁。

雨宫同学像猫一样,粗暴地抓着流人的脸。

「放开我!」

「你怎么了,萤!发生什么事了?」

雨宫同学目露凶兆,声嘶力竭地大喊:「给我滚!不要过来!你早就已经死了!别过来!给我滚出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的身体早就不在这里了,这是我的身体!给我消失!快走开!不要再出现了!」

流人的胸口贴在雨宫同学背后,紧紧抱住她。

「冷静一点,萤,我是流人啊!你明白吧,萤?」

「萤?没错,是萤,我是萤喔,我才不是夏夜乃!我才不是妈妈!」

「是啊,没错,你是萤。我可以保证,你就是萤!雨宫萤!」

雨宫同学激烈地摇头。「不是,不是的,我是夏夜乃。夏夜乃得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夏夜乃把一切都毁坏了,夏夜乃把那个人的心打碎了太可怜了他明明那样深爱着夏夜乃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破坏一切的应该是那个人。是他夺走我的一切,是他让我变成幽灵的!他夺走了我的白天,夺走了我的阳光,把我关在夜晚的世界里。爸爸和玲子姑妈,也都是那个人杀死的!」雨宫同学露出恐惧的表情,开始强烈打颤。「好恐怖那个人的眼睛好恐怖他一直在看我好恐怖真可恨都是因为那个人,我才会变成这样。我已经什么都没办法吃了,已经连饿的感觉都没有了。太可恨了但是,又无法抵抗。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我看到边桌上面摆着碎裂的餐具。

白色的汤碗、面包篮、透明的沙拉碗、蓝色的玻璃杯

汤碗里还残留着争成薄片的红萝卜,从破裂的沙拉碗里流出来的酱汁,把桌上染出一块褐色的污渍。

餐具已经空了。

有人在这里用过餐。而且,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流人」雨宫同学终于呼唤流人的名字了,也比较没哭得那么厉害,变得和缓些了。流人抚摸着雨宫同学的头发和背部,温柔地对她说:「没事了,萤。我就在这里,我一定会尽力保护萤的。萤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愿意依靠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雨宫同学也伸出细细的手臂,抱住了流人的背,小巧的脸庞靠在流人胸前轻轻啜泣着。

「流人流人」

我从头到尾都像在看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只是呆呆地望着这副光景。

仿佛心里变得越来越空虚,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有一种自己快要像雾一样散去的疏离感,让我的胸口感到阵阵的刺痛。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雨宫同学到底怎么了但是,想必是有很严重的事吧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就像我在夜晚的化学教室里只能目送夏夜乃飘然离去一样,对我来说,她们就像幻影,面对她们来说,我只是个擦身而过的路人,像是透明人一样毫不重要的存在。

我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也停止不了胸口的苦闷。因此我悄悄离开了房间。

用完晚餐后,我躺在订小,用耳机听着寂寞的抒情曲。

看着天花板,我又想起抱着雨宫同学纤细身体的流人,还有攀在流人身上哭泣的雨宫同学。

那真是非常美但是又悲伤得让人心痛欲裂的画面。

因为,我已经无法像流人那样,抱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了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那一天,在国中的顶楼上,美羽露出寂寞的微笑喃喃说道。然后,就在呆立原地的我的眼前,后仰着摔了下去。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你一定不懂吧!

我什么都做不到。双脚僵立在原处,连心也僵住了,整个人一动也不动。我就连伸出手去拉她都做不到。

每当我回想起那一天,就有一种天翻地覆、全世界都陷入黑暗的恐怖感像我袭来。

如果我能像流人他们那样,抱着美羽安慰她,我的人生也会有所改变吧!

但是,要怎样才能安慰痛苦的人?

任何悲伤痛苦都是那个人自身的心情,并不是我的心情。难道就算不了解对方的伤痛,只要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去劝告对方,或是随口说些安慰之辞,就有办法分担对方的痛苦吗?我才没有那么了不起!

不过,或许这些都只是胆小的我说给自己听的借口

当流人说要去雨宫同学家里看她时,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并不是因为我体贴雨宫同学,我只是不想再被卷入任何惨事。

每次看到夏夜乃离去,我都无法制止。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太深入她们的内心会无法自拔,所以才感到害怕,所以没办法踏出一步吧?

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让我回到过去,我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吗?在美羽坠楼时,我也会依旧呆呆地看着不是吗?

「呜」我感到喉咙紧缩,忍不住发出呻吟。不经意把头转向旁边,我竟发现自己正紧紧抓住床单。

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全身冒汗,呼吸变得紊乱。

别再想这些事了,想想其他事吧!我拼命地在脑中唤出其他影像。吵杂的教室、聊天笑门的同学们、沉默的芥川、噘着嘴瞪我的琴吹同学,此外,还有屈膝坐在折椅上,一脸幸福地翻着书页的远子学姐

纸张摩擦的声音,以及白皙纤细的手指,引导着我的记忆回到从前。

啊,对了。以前也发生过一样的事。

那是在我高一的夏天。

那年夏天十分炎热,太阳就像要连漫长严冬的份一起为大地加温似的,毫不留情地把**光线倾注到人们头上。

那天也是个会让人热昏头的大热天。午休时间,我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福利社前,突然觉得无法呼吸,连午餐的面包都不买了,便脚步踉跄地离开现场。

每次我的病要发作,就会像带着尖爪利喙的大群乌鸦从天而降,毫无预兆地来临。手指变得麻痹,喉咙像坏掉的笛子一样发出咻咻的声音,还会无法呼吸。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脑海中噗通作响,身体也变得好沉重。

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发作是因为想起了美羽吗?因为美羽也很喜欢吃奶油面包怎么办?要去保健室吗?不,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病。升上高中后,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生活。在同学们面前,我是那样努力着不惹人注目,努力让大家觉得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想受人注目

为了找寻一个可以让悲惨的自己躲起来的地方,我死撑着跨出脚步。

我的额头和后颈满是汗水,咬紧牙关来到三楼西侧的文艺社活动室。本来还以为没有人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远子学姐正坐在堆积如山的旧书之中用餐。

她穿着水手服,规矩很差地把脚踩在椅子上屈膝坐着,一只手翻着一本放在白皙膝盖上的文库本,另一只手撕下书页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着,然后喉头微微震动,一口吞了下去。

狭小的房里尘埃遍布,从窗口照进来的光线中,细细的灰尘如梦似幻地轻柔飘舞。乌黑的三股辫披散在肩膀上,低垂的纤长睫毛把淡影撒在澄澈的眼睛里。

远子学姐用纤细的指头把撕下的书页磅进口中的模样,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奇妙。但是,此时正因痛苦而喘息的我,却觉得远子学姐用餐的模样显得非常和平与神圣。

金色的尘埃里,穿着水手服,绑着辫子的奇怪学姐正在吃「饭」。这个人吃起书来怎么会有那么安详、那么幸福的表情啊?怎么会有那么喜悦、那么深情、那么温柔的表情

远子学姐抬起头来看着我。

此时我的呼吸已经稍微顺畅了点,但是全身冒出的汗水急速冷却,让我觉得有点寒冷。湿透的制服衬衫都黏在身上,很不郐,想必我的脸也一定惨白得像蜡烛一样吧!

远子学姐担心地蹙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了,心叶?」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从夺去的喉咙里挤出这些话。

现在到底是立刻离开好呢,还是干脆瘫在地上,痛快地大哭一场,让自己轻松一点比较好,我实在无法判断,只是继续颤抖地呆立着。而远子学姐也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她明亮的黑眼睛浮现出悲哀和同情的神色,静静地凝视着我。

最后,她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就把内页撕得破破烂烂的文库本递给我,说:

「你不嫌弃的话,要吃吗?」

「我才不吃那种东西。」我立即这样回答。

紧绷的心在这一刻顿时舒缓,我好像当场就要瘫下去了。

「是吗?可是这本书真的很好吃耶!」远子学姐有点落寞地喃喃说瞭。但是,她的手还是对着我伸得直直的。

我也朝她走近,问道:「这是什么书啊?」

远子学姐光彩满面地回答:「这是国木田独步的短篇集唷!独步是活跃于明治时代的作家,他非常崇拜英国诗人华滋华斯,也写下很多像女士们诗人的作品一样含韻深远的写景抒情作品。像是他的代表作《武藏野》,就是不可不读的名作。他仿佛在武藏野散步,淡淡地描述沿途所见的风景,是篇比较长的文章。一开始读起来可能比较不容易进入状况,但是,如果仔细咀嚼每个文字,一边阅读一边在服中描绘书里叙述的景色,就会觉得好像连自己也漫步在武藏野的树林里,一边听着风声和鸟鸣声呢!

(注:国木田独步(1871~1908),擅长将新体诗转写为小说,是自然主义文学的先驱。威廉!华滋华斯(WilliamWordsworth,1770~1850),英国浪漫派诗人。)

这本书不可以读太快,非得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品味不可。就像在沉静的杂木林里,坐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吃着只加上薄盐的五壳米饭团。不可以匆匆忙忙地塞进嘴里,而是要从旁边一小口一小口咬下,这么一来,质朴得令人怀旧的滋味就会在口中缓缓散开。不知不觉间,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吃饱了。没错,《武藏野》就是这样的作品。」

远子学姐垂下白皙的眼皮,以轻柔澄净的声音背诵着:「『在武藏野散步的人,对于迷路并不以为苦。不管是哪一条路,信步所至都一定会有应该看、应该听、应该去感受到的收获。武藏野的美就是从数千条纵横交错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行走当中得到的。』你看,很精彩吧?这就是最美味的地方唷!这就跟包在饭团里芳香诱人的柴鱼有类似的感觉。」

我接过那本因为被撕得破破烂烂而变得很轻的书,随便翻了几页。

「『武藏野』已经被远子学姐吃掉了,没得看了。」

「呃,因为那篇是放在最前面嘛!而且我也是个美味食物务必首先吃完主义者!不过,不过《诗想》还有剩啊!这也是非常浪漫的作品,我个人大大推荐唷!另外还有《初恋》嘛!这一篇也很可爱,是在描写一位生气盎然的十四岁男孩跟住在附近的顽固汉学家爷爷之间的争执,最后一段文章就像酸酸甜甜的樱桃口味。啊,还有《小春》也是啊!这跟《武藏野》一样是随笔风格,也是像华滋华斯作品那样自然优美的佳作唷!」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远子学姐身边,两人各自拿着撕破的书的两端,而我一边听着远子学姐的高谈阔论,一边翻着书页阅读。

这种情形,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跟远子学姐一起坐在和风吹抚的武藏野的杂木林里,两人正啃食同一本书似的。

午休时间结束,我回到教室,虽然什么都没吃,但是我却觉得肚子好像已经被填饱,全身也变得暖烘烘的了。

我持续躺在床上思考。

那个时候,应该是远子学姐安慰了我吗?

远子学姐并没有询问我的烦恼,也没有抱着我,或是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她只是待在我身边。

虽然仅是如此,但是一定就是令我获救的方法。

并不是做了什么特别或困难的事,纯粹只是坐在我身边,翻着书页给我看

我只是很想知道,远子姐的作家是怎样的人罢了。

流人说过的这句话突然在我的脑海响起,让我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我才没有那么了不起呢!在远子学姐眼中,我应该只是个负责帮她写点心,非桀骜不驯的学弟吧!

对我来说,远子学姐也只是个会卡滋卡滋地吃书,常常给人惹麻烦的学姐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应该吧

「远子学姐到底带琴吹同学去哪了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我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此时母亲突然打开我的房门走进来。「你在听音乐啊!我在楼下叫了你好几次,有你的电话唷,心叶。是你的天野学姐打来的。」

我闻言急忙跳下床。「谢谢你,妈妈。」

母亲看到我摘下耳机,拿起电话分机,就微笑着离开房间。

「喂,我是心叶。」

「是心叶吗?」咦?远子学姐好像很没有精神。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罹患重感冒躺了三天的黑猩猩一样虚弱,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远子学姐接下来竟说出让我更错愕的话。

「我现在在警察局,拜托你来接我好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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