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郦生当先发言,虽然只是针对目前局势具体而微的小策,也都受到了太子的赏鉴,一众宾客大受鼓舞,纷纷顺着太子所说的几条,思索应上之策。
阳庆略做思索,对太子拱手一礼,道:“太子,臣已有所思,只是仍不完善,还请太子察之!”
阳庆自到了太子身边,先是赴楚请来范增,立了一功,其后在太子身边,跟着范增、尉缭等人参谋大事,眼界更是大开,不但其医术本行不曾丢下,对于权谋政治也是甚有心得。
他自知如论治国、治军、纵横诸侯,自己和范增等人相比尚有所不如,但自己医术乃是本行,这又是别人所不能的。从自己专业拓展开去,或许才正是自己的立身富贵之道。见太子微笑鼓励,阳庆正色道:“臣所学,乃医道也!”
“世人皆以医道为小术,常视之枝节侍奉之流,臣以为不然!”
“人生天地之间,以五谷为食,五畜为养,纵观天下之人,有不得病者乎?”
“人自幼而长,历十余年,其耗五谷之粮不知凡几,或一日病故,其亲者悲之,其疏者叹之。皆以为乃其自家之事。臣以为大谬!”
“国家之强,无非钱粮、丁口,庶民壮而夭折,损的是国家钱粮,失的是国家精壮!”
“战阵冲杀,伤创难免,如不加救护,亡一丁则国家少一丁,残一丁则国家多一虚耗之口。”
“以臣之见,我大燕当以国家之力,倡传医道,多育医士之才,使庶民百姓,病可得医士之诊,危可得医士之救。如此定可活人无数。”
“大军征战,医士多随,但有伤创,善加调治,定可减少伤残阵亡之兵。”
“故以此观之,倡大医道,实乃增丁利国之大举也。”
“况大燕百姓,皆为太子子民,子民强壮多寿,亦是大王、太子之德,伏望太子察之!”
国家之强,无非钱粮丁口,阳庆一句话,点到了现今国家实力的一个根本要素。有了这个基础,然后才是如何整合这基础资源,形成征战实力的问题。
阳庆从自身专业出发,别出蹊径,建议倡大医道,减少人口的病损、伤残和人口抚养钱粮的虚耗。可谓是匠心独到,公私兼顾了。
从公来说,如今各国,都是鼓励生育,就是为了增加丁口。当初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要报灭国之仇,不就是提出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么?生聚是什么?不就是生养人口,积聚物资国力么!
从现在的条件来说,这婴幼儿的死亡,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比例,漫说一般百姓庶民,就是这大王之宫,条件够好了吧?燕丹的兄弟姐妹,活下来的也才一半多点呀。这要是倡传医道,不说壮年人的治病救伤,就是把这婴幼儿的死亡率降下来百分之四十,那对燕国丁口的增长,可就是极大地贡献呀!
更何况,救治一个青壮年,别的不说,但从钱粮效益来说,那也是大利之举,一个人从小到十几岁,对于国家钱粮,基本就是消耗者,如果正在为国效力之时,猝然病故,国家不但立刻少了一个可以杀敌上阵的精壮,少了一个可以劳作耕种的生产者,而且其自小长大所耗,那也是白白丧失了的!
从这样来看,医士对病人的救助,乃是直接的利国利民之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