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装了,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这些所谓的灵丹妙药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你只是不想跟我回刹墨城去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拿我当师兄,也许连个外人都还不如。”乌苏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谎言,有些事情其实他一直看得分明。
被如此这般抢白一番,罂漓漓顿时有些窘迫,因为对方的确是说对了。原本还想继续装傻,可是当她瞧见乌苏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时,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
不知为何她又突然想起了之前龙宇曾经说过的话--“不要相信你那个什么师兄!若是他真的有心要护着你,当年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杀了你!”
这时,心中埋藏已久的某种冲动忽然没来由地就占据了她的大脑,罂漓漓柳眉微挑,此时她也顾不得之前的什么计划和做戏,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果然是不吐不快:“是啊,当年被自己的师叔们联手杀掉,又被自己的师兄亲手封印五百年,若是再不放聪明点,怕是又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你”这话果然是平地惊雷,顿时砸中了乌苏的心结,他虎目圆睁,那双枯木般地手在衣袖之下紧紧地捏成了拳,甚至在微微地发抖,似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怒火。
“我怎样啊?我说错了么?”罂漓漓忿然扬起头来,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有些话早就在心里憋了很久,如今一口气说出来,竟是痛快了许多。
虽然她知道乌苏当年封印瑶姬是迫不得已,更是存着保全之心,可是不知道为何,罂漓漓对他的所作所为依旧不能理解,是啊,若是他真的想护着她,当年就不可能眼睁睁看那些师叔们动手杀了她,事后再来补救又有何用呢?就算是把元神保住了,可是,瑶姬已经死了,肉身已经殒灭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样空守着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灵魂五百年,又有什么用呢?那样的感情是罂漓漓无法理解,不能理解的。
“当年的事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半晌之后,乌苏似是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定定地瞧着罂漓漓的那双金棕sè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方才徐徐吐出这么一句。其实他本不需要对她解释,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的心中竟是对自己抱着这般的怨恨,乌苏便有些情难自控。
“当年怎么样我没兴趣知道,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问问你,乌苏师兄--”罂漓漓见对方这副模样,竟是更加地放肆起来,反正今rì都说了这许多,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问个明白,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你如今打算如何?是想再把我带回刹墨城去,让我再去死一回?”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嘲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你原来在你心中,我这个师兄却是如此不堪!”乌苏怒到极致,狠狠地一拂袖,此时已经被罂漓漓那番咄咄逼人的话气的嘴唇直哆嗦!
若不是她,若这副身躯不是当rì那个让他牵挂了五百年的女子,怕是乌苏早已一掌拍下将对方一击毙命,哪里还容得她如此这般挑衅自己,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而罂漓漓在此话一脱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后悔了,她在心底琢磨着这话似乎是说重了一些,可是,想起乌苏一直将她唤作瑶姬,想起乌苏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让瑶姬取代自己,她就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出口讽刺他,似乎将他伤的越重,自己心中就越是痛快一般,似是恨不得狠狠撕破他所有的心防,将他伤的体无完肤才好。
可是瞧着对方眸中那一抹挥不去的忧伤,她却又有些后悔起来,原来有些话说出来不仅伤人,还伤己。
其实罂漓漓知道,瑶姬本人是从未怨过他的,甚至对这个师兄是抱着依恋和感激之情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这张与瑶姬无异的脸,用着和瑶姬相同的声音在发泄私怨而已。
这样的念头让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愧疚来。
“师兄,我不想死”过了许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那双金棕sè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幽幽地说出了这样地一句话。
瞧见眼前女子那瞬间无助的表情,乌苏忽然觉得心中一紧,没来由地,当年瑶姬临死之前最后的那个同样无助的眼神,就这样突兀地闪入他的脑海,他知道,当rì的她虽然并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她当时的眼神却和如今一模一样。
她当时是否也是想对他说出这句话呢?
她的心中可有怨过自己未能从师叔们的手下护住她呢?
思及如此,乌苏的心中竟是有种揪心的痛。这是乌苏深藏在心中五百年的伤痛,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千百遍地问过自己,为何当rì没能护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