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反倒没有那么急着赶赴奥克苏斯河,想让塞尔柱的军队先和对方交交手试试水,这样非但能规避己方不必要的牺牲,也能让未来的战事里更有把握。
于是在接下来的攻城日子里,帝国的军队反倒放缓了节奏,他们在刚刚夺取的桥塔处立起了工场,不靠断裂的飞桥,也不走弯曲的路径,而是简单直接地在山岩上用木架、铁钉和皮革做成个巨大的洞窟式的工事,接着疯狂地往四姐妹塔下的地基掘着延伸着。
守兵似乎也发觉了什么,那就是帝国军马上要在这个“洞窟”里塞入巨量的契丹雪,点燃爆炸,把整个四姐妹主塔给震塌炸垮!
果不其然,很快在这个洞窟上面,高文的士兵和匠师竖起塔楼和炮垒,用抛石机和轻火炮掩护着工程的进展,炮火和飞石雨点般打在四姐妹塔的雉堞上,每日博希蒙德都组织人手去抢修,并让士兵使尽各种手段:抛掷火炬和燃烧火毬,对挖坑道破坏,飞坠大铁锭等手段,企图将高文的这个洞窟工程给毁掉。
但围城方也十分顽强,被焚毁的工事部分,最多半日哪怕连夜就会被抢修而回复原样,再加上高文方的火器占据绝对优势,许多登上城堞的守兵都沐浴在弹雨当中伤死。
搞到最后,博希蒙德咬着牙把宫殿地窖当中的所有库藏都拿出来,分给所有人,就是希望在绝境里坚持得更久些,虽然他也隐隐明白,自己是被那个光头僧侣坑了,还给了他个什么“思莲大居士”的称号。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君士坦丝送走了,净航自己的血淋淋脑袋还在奥龙特斯河铁桥高塔上钉着
“有尊严的死去”,可能是这段时间博希蒙德心中萦绕的最长时间之念头了。
某一日清晨,四姐妹塔残毁的雉堞后,蜷缩疲累的守兵瞪开血红的双眼,看到了对面骇人的景象:
敌方围城筑起的高垒上,和洞窟间搭起了十数个木板铺就的滑槽,宛若道道桥梁般,大概是洞窟已完工了,高垒上的士兵和军仆们人头攒动,在不断喷出火焰的炮管边,将一个个装满契丹雪的木桶、铳管,顺着那些滑槽骨碌碌地推滚下来,很快就堆满了那个宽约一百八十尺的扁平型的洞窟。
惊叫声凄厉非常,也震动了正在塔楼最高处困守指挥的博希蒙德,他头发和胡须蓬乱着,顿时顺着射击孔往下看,也见到了如此景象,知道高文方是要炸城了。
“叫雉堞和幕墙那边的所有人飞速撤回塔内来!”安条克的君侯拼命地在射击孔内探出脑袋来大吼道。
这下,四姐妹塔北侧的雉堞边,许多人像是被火烧着般跃起,飞也般争先恐后朝着内塔当中疯跑着,如群快速蠕动的蚂蚁般。
这是博希蒙德对抗洞窟爆破的唯一办法,那就是在对方起爆时,把守兵绝大部分撤离开去,而后爆炸后再回去抢修和抵抗。
洞窟内,三十多根填满火药的铳管排成数层,密密抵住面向城墙根基的石壁,二十多个火药桶紧随其后,长长的引线捆缚缠绕在一起,直伸出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