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异教禁卫军立在那块巨大岩石上的,竖着三门脚踏式弩砲,据说是北地罗斯人发明的,它结合了抛石机和射弩的优点,能把头颅大的拳头如车轮般一颗颗飞射出去,速度惊人。
无数飞石砸入于山脚和海岸间列阵的红手士兵,他们的羽翎、铠甲层层叠叠,十分严整,前手数排探出的朱红色长矛带着极大的震撼力,但异教禁卫军的脚踏式弩砲一旦“通通通”声里摆臂弹起,就有不少红手士兵惨叫着被击中,有的捂着被砸坏的头盔和创伤往后退,伤重些的脱下铠甲自己爬走,后队士兵便再填充上来,继续誓死捍卫阵线。
狭窄阵地当中,射击军的火铳无法列大队施展,故而异教禁卫军箭队抓住如此机会,不断摇动阵阵涨潮般的叉铃,并挥动旗帜,三三两两拉弓猛射。其余的步兵则呐喊着,小群跃上前,前面的拥着猞猁皮做的轻盾,提着弯刀砍剑,后面的则持着长矛,在箭雨的掩护下不断波状汹涌突击。
成排的长矛攒动,有的扑上来的异教徒战士被刺得魂飞魄散,以各种各样奔跑的姿态倒地毙命,有的则猫着腰跪在地上,膝行在矛阵下面猛砍。
这些战士,绝大部分是原本占领意大利的新月教酋长国的后裔,也有部分是老罗杰从马格里布招募来的,他们有的人在巴勒莫王宫执勤站岗,有的则在当地的织毯行会里工作,平日里以兄弟会的性质互帮互助,清贫苦修,战场上则组织起来效忠安拉和诺曼国王(这也算是奇特的组合),是勇为先锋、锐不可当,这群异教徒的特点是扎营时全都住着褐色的帐篷,由此被称为“褐军”,一旦敌人看到褐色的帐篷铺满大地,往往为之气夺。
很快系着蓝色袍子的战阵指挥官就要求散兵们充塞进来,统统半蹲下来,举着斧头和镰刀,专门收割在密密麻麻长矛下匍伏而来的“阴沟老鼠”们,刀剑斧镰闪烁的白光中,血污的残肢和头颅在士兵的靴子间滚来动去。
虽然打退褐军数次攻击,但红手士兵的矛阵在这样的空间里无法施展开来,敌人的投石和箭射又都十分凶狠,连西西里的战船也趁机游弋到岸边,使用甲板上的弩砲或投石机猛烈侧攻。红手士兵的前阵便主动规避这种不利,他们像落潮的海浪缓缓朝预定的后方退走,在那里后阵的士兵正严阵以待,策应友军同袍。
但很快大岩石方向铃声再度剧烈响起——数排披着马甲挺着骑矛和六角锤的诺曼骑兵,自大岩石间轰然而进,他们就是趁着敌人不支时,发动凶狠追袭的杀手锏,达到彻底打溃对方的目的。
跟在诺曼骑兵后面的,是背着箭囊的西西里褐军射手们,他们发出恐怖的叫喊,不断弹出呼呼的弓弦响动。
关键时刻,一支二十人的炮兵小分遣队,肩扛背负着炮具,爬上了靠山的堆高岩上,往下架起了四门虾须炮,塞入了铅弹后,闪电般轮流发射,震得周边树叶和小石子索索掉落,顿时压制住了西西里步骑的追袭,一些诺曼骑兵被打落马下,更多拥堵在一起的西西里褐军射手被轰得遗尸无数,连连后撤。这支炮兵分遣队成功掩护了阵线后撤——到了中午时分,梅洛亲自带着后续队伍,携数门长香水瓶火炮赶到佐格拉夫修道院,并先对西西里战船进行了轰击,两艘西西里战船的桅杆被打折受伤,其余慌忙退到安全地带。
褐军便抬着踏板弩砲逼近,要和罗马帝国的火炮一较高下,结果在后阵待机的射击军士兵纷纷用长铳还射,一群褐军的砲手被打死打伤,便也拖着自己武器回己方营地去了。
战斗竟日,梅洛决定:“不能再于佐格拉夫修道院宿营,撤回到欧拉若台地的大本营去。”
果然在半岛以西两个支队撤还后,就有无数被马斯达斯动员起来的寺奴、土民自山腹杀出,若非梅洛提前下达决定,他们的退路可能会被切断,那样的话就很狼狈,不但这两个支队处境危殆,要是敌人偷袭欧拉若台地,那里留守军力薄弱,怕是也可能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