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去快回吧。”秋枝和季庭香紧紧的靠在一起,低着头努力的在已经有脚脖子深的雪里迈着步子。
这时候两人反而庆幸这院子这样小。
转过影壁便是大门。秋枝和季庭香站在屋檐下把身上的雪抖落下来,这才沿着房檐到了门前。
敲门的声音很大,那人似是用尽了全力恨不能把门敲破。
秋枝大着胆子朝门外喊了一声:“谁呀?”
敲门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听一个有些口音的男人的声音:“俺们是后面庄子上的,今天外出办事回来晚了遇见大雪天,马受惊跑了个没影,俺们又不能离开丢在路边的货物,想请主人家给俺们行个方便,等雪一停俺们就走……”
秋枝朝季庭香看过去,只见季庭香微微颔首,这才把门闩挪开,把门开了一个缝朝外望去。
外面大雪纷飞,拍门的男人侧身躲在屋檐下,他瞧起来像是个农民,身上穿着灰布的段袄,头上绑着一块儿头巾。
男人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穿着蓑衣带了斗笠的人,身材情长高挑,应当也是男人,他身边便是歪在地上的一车年货,早已被白雪盖了个七七八八。
秋枝这才把门打开,让两个人进来。
包了头巾的汉子抖了抖身上的雪朝秋枝拜谢道:“叨扰小姐了,俺们等雪小一点儿就走……只是货物放在门外始终有点儿不放心,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找个人搭把手和我一起把货物往门口搬一搬?”
“这……”秋枝望向季庭香。
汉子顺着她的眼光瞧过去,看这位小姐打扮就知道她才是话事人,便拱手行了礼。
季庭香还了礼却有些犹豫不决。
一来是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若是贸然告诉他们这院子里没有可用之人,难保二人动了歪心;二来这院子里的人个个不和她一心,方才竟然连个应门的都没有,更别说叫人出来搬货……
左右为难说的就是这样。
季庭香犹豫着又不说话,汉子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朝着高挑男子看去,耸了耸肩。
“季小姐。”高挑男子伸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修长的手指上那枚糖白玉的戒指映着雪竟然透着一丝凉气。
陆五爷的笑容就出现在了季庭香的面前。
“陆……陆先生?”秋枝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陆五爷笑着答道:“没想到是季小姐的庄子,多有打扰了。”他朝她走了几步脱掉了身上的蓑衣:“我们出门置办年货,没想到今天会下这样大的雪,被挡在这里给季小姐添麻烦了。”
“不……陆先生言重了……”
季庭香这才稍微的放了心来,她朝外看着歪在路边的马车有些尴尬的低声说:“我才搬过来没几天……这里的下人也不大懂规矩……”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委婉的把这些话说清楚。
想起方才敲门无人应答的事情,陆五爷很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碍,这种天气里只怕是没人小要出门。季小姐让我们在门房里避一避风雪就很好了。”
“门房很小的……您二位……”这么壮,怎么看都挤不下吧?
陆五爷笑道:“这种天气怎么睡得着,无非坐着捱一宿罢了。”
两人一边说着,秋枝已经引着路开了门房的小门。
这里的门房并不值夜,只有白天的时候会几个人躲在屋子里玩牌,倒也算不上乱,无非是一张四方桌靠着墙,旁边凌乱的摆着三张条凳,桌上地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秋枝用火捻子点了桌上的油灯,窗外的北风依旧呼呼的刮着,可却比季庭香院子里的厢房好许多,屋里竟然没有一丝凉气。
陆五爷很满意的点点头向季庭香道谢,然后便亲自把她们主仆二人送到了门外:“风大雪滑,路上慢慢走。”
季庭香回了屋里躺进被窝里时听着窗外的风声,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要顾着男女之防,她不能叫陆五爷进院子里来,门房里虽然暖和些到底这还是在冬天,夜里本就冷的快,单就坐着还不把身子冻坏?
她咕噜一下翻下了床打开了笼屉去翻东西。
秋枝把被雪水淋湿的大氅搭在耳房里回来时就瞧见了这幅样子。
“您找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也好歹披一件衣服……”她忙从床上拽了一件小袄披在了季庭香身上。
季庭香却问:“前几天那两床你说太厚了的被子放哪儿了?”
秋枝恍然大悟:“您找那个啊,不在这里,都摆在耳房里呢。您觉得晚上冷了吗?”
“辛苦你再跑一趟。”季庭香终于直起了腰:“这雪指不定下到什么时候,门房又小又没有地笼,坐一夜难免着凉,你把那两床被子给陆先生送去……再多带一瓶烧酒,让他们也好暖暖身子。”
秋枝有些不解,却还是依着季庭香的话匆匆出门去了。
窗外的雪似乎越来越大,它们乘着风团成一团用力的拍着窗户,砰砰的声音好像阵前的鼓手,它们叫嚣着,可屋里的季庭香却被暖和的地笼熏红了脸颊,慢慢的便沉浸在了梦里睡熟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