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季芳华却坐不住了,她在意的也正是柯氏在意的:嫡长子尚未出生,一个妾室怎么能先有孕……
娇娘最终还是被完完整整的请回了院子里住着,季应庆亲自挑了仆妇照顾,比起下午时的狼狈倒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意味。
柯氏回了院子就失手打翻了几个茶碗,却也没什么话传出来。季老夫人则是赏了一刀云母笺,说让娇娘无事便帮她抄几部佛经,先是给了一部《大悲咒》,又给了《金刚经》……就这样一部刚刚抄完便又送来一部,这是要拘着娇娘。娇娘心里清楚却不敢造次,还好季应庆每日都会过来短坐,这才觉得受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事情像是就这样揭过去了,院子里也归于平静,季庭香终于缓了口气,总算有空先处理李家的事情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如麻烦章析查一查这件事,先不说季应庆愿不愿意和她谈论此事,就算是季应庆如今沐休在家也只去娇娘的院子,就连季芳华也难得见他一次,更别说自己。
可章析不一样,他又能出门,又和市井上的人认识,说不定也认识几个官家,略一打听说不定就打听出什么了。
下了决心便提笔书写,不过却没写在纸上,而是随手抽出了箱子里的一方帕子写在了上面。
毕竟次次都要做香片会引得汪氏疑心,这次不如就说上次买的香片烹的不好,叫那摊主重新做,可这样就不能用纸匣子了,又只能用府里采买上常用的绸缎荷包,即使放张纸也会被人摸出来。
写好信摊开晾干后,春桥用针线把手帕缝在荷包内里,若是不翻出来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章家小厮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汪氏盼来了。
汪氏却板着脸把手里的荷包丢在了茶案上:“我们小姐说你上次烹的香片太差,白白搭了那么好的龙井。”
章家小厮哪管她摆什么脸色,只要能给二爷带消息回去,就算叫汪氏一声娘都愿意。
他赶忙接过荷包打开一瞧,这正是上次掩护信件用的香片,因为章析着急,他也来不及真的去做香片,只得去茶楼随便抓了一把装进去。
“是是、上次做的急,不免有些急躁了……”小厮连着荷包和茶叶一起收了起来,汪氏却不高兴了,那荷包可是绸缎的,向来是用来给季家有来往的生意人送礼才用的,好歹也值一两银子。
便指了指荷包说:“那可是我们府上的,凭你这种小街摊贩也能拿?”
章家小厮心里一慌,却稳了稳心神才说:“大姐您瞧,我这摊子上全是纸匣子,茶叶又多,万一忙着拿错了就不好了,您看这样行吗,我把相片做好还是装了这个荷包里,到时候再还给您?”说着又怕汪氏不乐意,忙去抓了两大把的毛尖装在一个纸匣子里:“今年的新茶,您也回家尝尝?”
吃人嘴短。汪氏没忍住还是接了过来,嘴上却不停地叮嘱:“……定要完完整整的把荷包拿回来……”这才拎着茶叶回去了,章家小厮不免撇撇嘴,收了摊子就往章府走去。
从长街向西走到西大街,再拐到南关大街就算到了章家。
小厮正走在西大街上四处看着街上的小摊,突然觉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一回头见是一个穿着道袍的散发道士。那道士不好意思的笑笑:“无量寿佛!贫道着急走路不小心撞了施主……”
小厮忙摆摆手:“不碍事,道长请。”便侧身让了路,道士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人群,转身不见了。
这一幕却被街边面馆里坐着的顾挺看了个正着。
顾挺对面坐着一个玄服男子,头上束着玉冠,一双剑眉入鬓,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桃花眼却十分动人,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双竹筷挑着几根碗里的面条。
他顺着顾挺的眼光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吃起了面,面馆里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在这街上开了三十多年的面馆,人又实在,面也好吃,街里街坊的与他也十分交好,叫他王叔。他瞧见顾挺不大动面前的筷子,又是没见过几面的年轻人,心里就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的面出了问题,这才犹豫着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觉得小店的面有什么不妥吗?”
顾挺回过神笑着说:“没有,只是我不喜欢吃面。”
王叔心里想该不会是托词吧,不敢再问却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却在这时玄服男子接过话来:“王叔,再帮我盛一碗面。”
“嗳!五爷您稍等。”说着急忙往后厨跑去了。
顾挺蹙了蹙眉头低声说:“五爷,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若是被人瞧见……”
被称为“五爷”的男人翘了翘嘴角:“吃完面就回去……”
刚刚就是这么说的,谁知道竟然一碗接着一碗吃。顾挺心里排揎起来,又想起刚才见到的小厮有些像是章家的,那老道一瞧就是个小偷扮的,也不知道一个小厮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偷。
不过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章析呢?
顾挺正想着,王叔就端了一碗面上来:“五爷,您的面,没用猪油也没放肉,我就多放了几片蘑菇,您尝尝合适吗?”说完就一脸期许的看着五爷。
五爷吃了一口,嚼了嚼咽了才伸出了大拇指:“王叔的面果然最好吃。”
王叔满足的笑着回了后厨,五爷也静静笑起来,顾挺不禁挑了一根面条尝了尝,只是面条劲道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望着眼前的人心满意足的吃了整整两碗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才出了店门,一前一后的朝城门走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