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去接老道时,道童们都十分警惕,问东问西的,幸亏陆绎早有准备,一一抵挡过去。
但小冬仍旧不放心,执意要跟着车一起去,陆绎无奈,只好带着她一同前往,一路上琢磨着到时候该怎么骗她。
当老道被拉进萧府的时候,牛三被劫持的消息终于传到严嵩耳朵里了。
这倒不是内阁消息不灵通,而是严世藩断腿后,严嵩伤心不已,请了假在家陪儿子。
原本严世藩就是个独眼,现在又断了两条腿,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又遇顶头风啊,严嵩苦恼地连连摇头。
虽然自己也有了孙子,但毕竟还年幼,这年头小孩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养大。万一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严家不就要绝后了吗?
就算我有这个心,只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啊,老夫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刚琢磨到此处,严世藩忽然伸手抓住了老爹的手,然后又伸手抓住了侍女的手,握得很紧。
严嵩一愣,啥意思,这是东楼懂我的心思,要让我和他的侍女牵手吗?这似乎不太好吧,老夫我还没跟夫人商量过呢……
“父亲,有些事,我不得不对父亲明言了……”
严嵩心里猛地一跳,不会这么狗血吧,难道自己唯一的儿子还会有啥可疑的不成?
“父亲,这侍女叫柯渐渐,乃是苗族大土司的侄女,这次来京城出使的柯子凡是大土司的小儿子,也就是她堂兄。
萧风
家的毒,是我让人下的,当时我急怒攻心,本想灭了他全家泄愤。不料阴差阳错,却逼得战飞云挟持了牛三。
牛三的确是大土司的干儿子,也是苗疆在京城的眼线,苗疆这次来出使的一个条件就是要释放牛三。
如今战飞云闯下大祸,正是我们趁机搬倒萧风的机会。父亲当马上面圣,先请陛下将战飞云拿下,但不要杀。
再请万岁将萧风调回来与苗疆使团谈判,有战飞云这个死结在,萧风投鼠忌器,必然阵脚大乱。
渐渐说,柯子凡是苗疆天才,心机深沉,与我们同仇敌忾,必能置萧风于死地!”
严嵩吃惊不小的看着这个确实很贱的柯渐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苗疆大土司的侄女。
这在苗疆可是郡主一般的存在啊,怎么会天天跪在我儿子两腿之前呢?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严世藩竟然和苗疆勾结如此之深。苗疆虽然不比白莲教或倭寇,但和朝廷关系还是很微妙,勾结苗疆虽然谈不上叛国,罪名也不轻。
“东楼,既然如此,何不让万岁直接杀了战飞云,那萧风和苗疆的仇恨必然更加深重,他岂不是更容易失态?”
“父亲,你不了解萧风,这个人行事与寻常人不同,战飞云活着,他必然想办法保全;战飞云若死了,他是不会为一个死人坏了自己的大事的。”
严嵩默默点头,认可了儿子的话。自己老了,和年轻人思想上有代沟,不服老
不行啊。
“还有一件事,父亲一定要说服万岁,保留萧风的江南总督一职,不可让他趁机卸任。”
“这又是为何?”
“凡事不可不留后手,万一此次一击不中,萧风仍在江南总督任上,就还得回去继续钻改稻为桑的套。对付萧风,不能指望毕其功于一役啊!”
严嵩惊诧地看着儿子,觉得儿子比以前更聪明了,难道是因为断了两条腿的缘故吗?这是什么原理啊,让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虽然没想明白原理,但严嵩仍然立刻行动起来,跑到西苑去见嘉靖。
一进精舍,就看到陆炳正跪在嘉靖面前,看来嘉靖已经知道牛三被劫持的事儿了。
“堂堂诏狱,被一个人就闯进去了,你这差事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陆炳垂头道:“战飞云确实武功高强,锦衣卫又都出去调查萧府投毒一事,是臣疏忽了,臣有罪。”
嘉靖语气平淡,也听不出喜怒来,不过从他一直没让陆炳站起来的情况看,他还是有些生气的。
“锦衣卫先是让萧府被投毒,紧接着又让人劫了诏狱,疏忽二字,却也不冤枉你。下去后领三十廷杖,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陆炳磕头谢恩,这惩罚确实不算狠。三十廷杖,对于普通文官,可能屁股都要打飞了,但对陆炳来说,屁事不算。
倒不是因为陆炳武艺高强,屁股比文官的结实太多,而是在宫里负责廷杖打屁股的,基本都
是锦衣卫。
而监打的,不是黄锦就是黄锦的手下,所以这廷杖也就那么回事,打完最多趴两天,也就能爬起来上班了。
严嵩心里冷笑一声,跨步上前,气喘吁吁,一副刚得知大事,匆匆赶来的负责任姿态。
“万岁,老臣得知消息,立刻请求面圣,此事甚大,若处理不好,恐会惹起苗疆不满,引发混乱啊。”
嘉靖默然,这个结果他当然是预料得到的,只是他心里也没想明白,苗疆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对萧府下手,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陆炳看出了嘉靖的心思,轻声道:“万岁,根据锦衣卫暗桩的密报,这段时间里,各路人马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进入苗疆,其中就有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对萧风恨之入骨,既然正面战场打不过他,背后捅捅刀子实在是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