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永朔十四年。
当今太尉夫人的交友广阔是玄月闻名,素与帝都中各家贵妇相熟。而贺兰家当家太尉乃名副其实的国丈,其亲妹乃当朝太后,其嫡女是堂堂皇后,其嫡长子贺兰闫涛又是当朝的右阶大将军、北衙右羽林军统领,当真是一门显赫,八面玲珑。攀附、交好之人更是不及其数。
是以此次贺兰花会的请帖洒遍了这京都五城的富贵官家。
我将请帖轻轻地扔在桌上,娘亲忐忑地望我:“音儿,你去是不去?”
我朝男子素以建功立业为志向,一般成婚较晚,但大多也是在二十至二十三之间便成婚了,偏偏这贺兰闫涛,今年都二十六了仍是迟迟未娶,侍妾又少,近年来都有流言说他不举、爱男色之类的了,但这个素来行事冷硬的男人对这些言论议论也浑不在意,我行我素。贺兰家又突然举办了此次花会……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娘亲道:“依娘看,这太尉夫人举办的这次花会是为了什么?”
娘亲道:“太尉家的贺兰小将军到如今未娶,他娘恐怕急了吧,此次怕是为了给他儿子挑个合适的媳妇。娘知道你素日不喜欢这类事情,但是贺兰家势大,你又名声在外,若是不去……”
我饮了口茶,淡淡道:“那娘便替我应了吧。”
又看了看桌上的请帖,这贺兰家真是越发嚣张了,竟敢在今年采选之前如此明目张胆地广选儿媳,这不是跟皇帝抢女人吗。
第二日,我坐在镜前细细化妆,将眉上挑拉粗,唇色掩白,脸上铺黄…..唔,这么一看去,果然可以泯然于众人矣。
我转过头去问琳荠:“怎么样?”
琳荠摔了一跤,扶着凳子勉强站起:“小姐您看着高兴就好。”
我满意地拍拍手,出去寻娘亲。
娘见了我大吃一惊:“音儿,你,你这……”我挽上她的手,扶她上车:“我病了,丑些也正常。”
娘亲怔了怔,又笑着握了我的手,温和道:“这样也好。”
正值夏季,阳光下的太尉府后院曲水幽池、红亭青石,繁花锦茂,尤其荷花开的最艳,满池妍妍。
身畔的女子们个个美貌,或明丽或雅静或温怡或淡美,当真是环肥燕瘦,比起帝王后宫也不遑多让。
耳畔听得她们窃窃私语:“有长安四姝在,这太尉家的儿媳妇哪轮得着我们呢?”“姐姐此言差矣,这园中百花齐放,焉知贺兰将军喜好哪一朵?”“是啊,姐姐颜色美妙,何必妄自菲薄?”……
我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回忆起玄月新晋的长安四姝:中书令林魁孙女林思瑾,侍中韩元之女韩蓓,尚书右仆射褚和奇之女褚碧娥,尚书左仆射于德之女于希黎。
这样想着,冷不防被几声娇语打断,抬眼望去,三位丽人沿小道款款上来。一位着妒杀石榴花的艳红裙,外罩长漪于地的淡红薄纱,一举一动间当真是深得冷艳高贵之要领;一位则是碧衣妩媚,画着高挑眉眼,漆黑的发髻高盘,藕白的手臂不时轻抬扶鬓间妖娆尽显;第三位画着时下最时兴的桃花妆,瓜子脸上傅粉浓厚,雪白一片,额上点着六瓣梅花,美则美,却是有些俗气了。
韩蓓、褚碧娥、于希黎,正好跟萱给我的画像对的上。只是这林思瑾为何不在呢?
三位丽人朝这边打量几眼,迈上了台阶。她们一落座,一瞬间旁边的女子谈论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这时画着梅花妆的于希黎飘过来几眼,突然站起到了我面前,她俯视着我不悦道:“喂,你这样的丑女,是怎么混的进我们这贺兰花会的?”
原来在她眼中,长得普通就是丑……
我摆摆手,利索的起身,温声道:“小女自小长得丑,这便不在此处了,以免污了贵女的眼。”说着低头朝在场女子福了福身,下了台阶,直直而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身后的人愣了一会,突然又发声喝道。
我无奈地转身,“这位姐姐还有事?”
于希黎优雅地下了阶,迤逦走至我面前:“我以前从未见过你,那么丑,你是哪家的女子?”
我望了望天:“苏城刺史女苏照。”
她一愣:“苏照?你是苏照?!苏城的苏照就长你这个模样?!”她愣了一会,突然掩袖咯咯笑了起来:“素闻苏城刺史之四女苏照,容色倾城,棋箫双绝,原来竟是你这样的吗?真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世间之事,大凡如此,见面不如闻名。”我微微笑道。原来长安的四姝之一于希黎不过是空有一张美画皮的女人罢了。
“黎黎!你太无礼了,还不快向这位姐妹赔礼?!”红衣的韩蓓轻斥道。于希黎瞟我一眼,嘴微微一撇。
褚碧娥见状懒懒出声道:“这位妹妹,你不必理她,她素日就爱顽皮打趣,你自走你的。”
我微微欠了欠身:“苏照告退。”
长长的裙角曳在草地上,每走一步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分花拂柳地行着,抬头远远见一清雅毓秀的身形,正静静地站在荷花池畔,一袭月牙白的衣裙勾勒出纤纤身姿,倾泻下的长纱堆聚于脚下。
竟似我一般处境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