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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 / 2)

步步惊心续集 玉朵朵 更新时间 2019-09-27

 自满人入关,灭明建清,在治国理民的方针大计上都是‘清随明制’,一直强调‘详译明律,参以国制’。不管是顺治三年的‘大清律集解附例’,还是康熙十八年的‘现行则例’,都只是明朝法律的翻版延伸,没有实质上的清朝法典。自胤禛继位,就组织专人研究当前局势,精心修订,终于于年初完成,这就是‘大清律集解’,这是清朝立国来的第一部法典,这部法典也成为了后来‘大清律例’的蓝本。

自律法颁行全国,胤禛一直心情愉悦,这么一来,连带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也步履轻快、眉眼含笑。

今冬落雪较早,现虽是二月,但已温暖许多。前几日,霏霏春雨下个不停,以至今日虽是天已放睛,但天色仍是灰蒙蒙的,晕黄的日光被不薄不厚的浮云隔着,看上去模模糊糊、若明若暗。

握着手中的物件,静静地站在养心殿的中央柔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似是有些疑惑我今日的神色,他起身下阶,走过来拥着我,笑道:“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想我了?”听着他露骨的话,我面上一烧,道:“送你一个礼物。”他眸中有丝亮光闪烁着,接过我手中的锦盒,掀了开来。

一大一小一对玉戒指出现在眼前,这东西在此时本也平常,可这戒指的独特之处却是在玉上面又镶嵌了一块玉石,那小小的、椭圆形的玉石通体透明,好像现在的水晶一样,玉的中央雕着小小的玉兰花,玉石下面的戒指本身的玉却是淡紫的,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煞是好看。

他看了半晌,蹙眉道:“无事献殷勤,……。”

他话未说完,我便作势要夺回来,他一闪,我摇摇头,让耳坠子在两耳下晃着,道:“我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被你想成这样。”

他轻笑起来,道:“很别致,可就是有些不大气。”见我敛了笑,紧绷着脸,他又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见他这样,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正色道:“这是情人节礼物。”

他微愣了下,反问道:“什么是情人节,这礼物有何特别之处?”

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和心爱的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又明白今生这个心愿再也难以实现,因此只好选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送他这个,但又不能明了地向他解释戒指的含义。遂含糊其词笑着道:“情人节就是爱人之间过的节日,而这戒指代表我们是相爱的两人,如若有一方不再爱了,就把戒指拿下来,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敛了满面笑容,盯着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

知他听岔了意思,我轻轻一笑道:“这个戒指带上去,一生一世都不能取下来。”

他板着脸,点点头,淡声道:“知道了。”

完,拿起那个小的径自往我手指上戴,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是这样戴的。”接着,细细地讲了戴戒指的讲究,应戴在哪个手指上……,听着我啰嗦着讲了一大串,他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曾记得西北有这规矩?”

一呆,道:“是你孤陋寡闻。”

他不以为然笑笑,然后,动作极其轻柔的为我戴上,道:“此生不悔。”

心中一阵感动,边给戴他边道:“无悔一生。”

他紧握着我的双手,直盯着我,眸中柔情尽现无遗,我两颊火烫,微垂眼睑,笑推着他,道:“还有一案子的折子呢,你去忙吧。”

他哑嗓一笑,笑拥着我,举步上阶,走到案子前坐下来,道:“在这陪着。”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已习惯他批阅奏折,我在这儿陪着打发时间,我起身,抽出张纸,他抬头道:“怎不坐着?”

我笑道:“想写会儿字,两人坐在一起怎么写?”他一笑,复又垂首,我执笔凝神写着。

大殿无一丝声响,他未抬头,忽道:“若是给老四选福晋,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比较适合?”心中暗想,当然是他喜欢的好,但他既是这么慎重,想来是有其他考虑,遂轻叹道:“如果单纯只是选福晋,只要他喜欢就行了,但如果有其他考虑,所选之人应不重容貌、重贤能。”他微点了下头,我心却有些许不甘,续道:“还是他喜欢的好。”

满人选后一般是选贤能,因此我们今天看到有些清末清宫照片上的皇后并不是很美貌,除了现在和当时审美观不一样,其中主要还是满人立贤能的传统。或许此时弘历早已被秘密立储,如若不然,胤禛岂会如此谨慎,他这哪是为弘历选福晋,他是精心地为弘历选一国之母、统领六宫的皇后,这是非常富有政治色彩的。

感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仍是低着头写,轻声道:“你不该问我的。”默了一会儿,他道:“我确实不该问你,但我又止不住想问你,这宫中我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

暗自苦笑,自古帝王都如此,你又怎会例外。

忽觉他的呼吸吐呐声渐近,耳边热热的,抬起头,却见他正侧着身子低头看我的字,轻声重复着道:“兰葸,兰葸……。”他抬起头,蹙眉问道:“这女子是谁?”

我笑道:“是对我很重要之人。”

他目光一紧,默默凝思片刻,道:“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睨了他一眼,道:“到时你会知道她是谁的。”心中有些苦涩,觉得很无奈,当你不想要时,在不经意间轻易的得到了,但当你迫切想要时,却偏不能如愿。

我轻轻叹了口气,脑中闪出那粉粉的小脸,他盯着我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对你最重要的人希望是我,而非别人。”

我隐去愁绪,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他却轻叹了口气,道:“不知人是否能够轮回转世,是否**死后灵魂不灭?”觉得今日的他有些特别,确切的说是情绪有些低沉,我心中诧异,问道:“心中为何不快?”

静默了片刻,他沉声道:“我已令十三去寻我的万年之地,先帝的陵墓建在遵化,因此十三也就一直在遵化一带寻找吉地。”心中霍然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他是不希望百年之后和康熙葬在一起。我心头泛酸,默默思索一会儿道:“遵化一带土质含有砂石,好像并是很不适合。”他眸底一紧,看着我。

不想再沉浸于这难奈的悲怆情感里,我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为你准备一个特别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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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桌上的饭菜,他蹙眉轻摇头道:“气氛极好,至于膳食……,一块未切开的肉,再加上一截煮包米?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虽然材料有些难寻,可皇宫大内,费了点心思还是大致找齐了。忙活了这么半天,却被他这么说,自尊心颇有些受挫。

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叫菲力,是用最嫩的牛里脊做成的。”闻言,他左右扫视了一下,他望着我道:“如何吃法?”

由于他不喜油腻,因此我用了牛里脊上最嫩的肉,不含一点肥膘。并在牛排的一侧放入了一截两指长的煮玉米和一些切成小方丁的水果。本来以为刀叉要费一番工夫,可给高无庸一提,他却说宫中有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刀叉,只是不知合不合用,找来一瞧,还正是吃西餐用的。

我左手执叉右手拿刀动作娴熟切了一块,举着叉子对他微微一笑,见状,他也尝试着切了一下,除了切的块儿有些稍大之外,居然似模似样。

一脸紧张等着他吃下第一口,过了一会儿,他微蹙眉头道:“味道有些怪。”心中纳闷,吃了一口,心中暗叹,这凑合着找来的原料确实不怎么管用,味道确实也不怎么样。我放下刀叉,尴尬地笑笑道:“还是传膳吧,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

待吃过晚膳已是深夜,两人却依然没有困意,遂还是坐在桌边啜着茶,见他一直盯着我,我放下茶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把我的手笑握起,道:“若曦,你总是让我惊喜,总是能让我不断地发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些日子你似是变了许多。”

我心下一惊,舌头便有些打结,支吾着道:“我一直就是这样,没有改变什么。”

他凝眸注视着我,许久之后方道:“你的改变令我欣喜,这说明我可以保护你了,不若前些年,你终日战战兢兢、瞻前顾后,我虽有心,但却无力。”暗松口气,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见他依旧默默地瞅着我,我起身,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径自坐在他腿上,然后朝他浅浅笑了下。

他揶揄道:“还死撑着没变,如若是以前,打死你也不会主动坐过来。那时,你口不对心的毛病可是让人恨的牙痒痒。”闻言,我回报他一个极为妩媚的微笑,更为主动地把头枕于他的肩头。

他环住我的腰,道:“若曦,我答应你,我们的儿女不会入玉蝶。”心中一惊,慌忙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否再说一遍。”

他轻叹道:“我们的儿女不会出现在皇家玉蝶里,但对外他们仍是皇子皇孙,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嗣不会过滇沛流离的生活。还有,你须应下,生下孩儿必须受封,当然这也不会入玉蝶”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也是极不合规矩,没想到他会答应自己。

本应是欣喜异常,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莫名一酸,想对他笑,脸上却僵僵的,扯不出来一丝笑容,只知道默看着他。

他微微笑起来,淡声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闻言,一愣回神,忙辩道:“金口已开,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用力地把我拥在怀中,两人的脸孔紧紧地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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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一入三月,各宫各院已是春意盎然。

缓步走在暖洋洋的春日里,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清爽滋味、欣赏着繁花吐蕊的美丽风景。此刻的我,心境万分愉快,就连步履也轻快地出奇。身侧趋步走着的巧慧,不时地打量我一眼,抿嘴无声笑着。

满眼浓绿葱葱,浓绿、淡绿、苍绿、翠绿,……,但凡绿色,应有尽有,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停下步子,深深陶醉于此,突见一个小太监站在对面,向这边探头探脑张望着,见我看了过去,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地上,转身匆促地跑开了,我心中微惊,还有丝纳闷,巧慧已面容一紧,道:“小姐,那边花已开了,过去瞧瞧去。”

看样子,这小太监应是传什么讯息的。有心不管,随着巧慧前行两步,心中又略一踌躇,还是转身过去,捡起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

拿在手中细细地翻看着,这应该是女儿家的饰物。抽出荷包里的白色绢布,只瞅了一眼,便呆住了,字条右下角的印章是那么醒目,红红地灼着我的双眼。

静静地默了半晌,才回过神看绢布上的字,‘弘旺已被发往热河充军,望姑娘救助。’

心中一震,与弘旺有关,脊背瞬间涔出丝丝冷汗,时至今日仍有他的人留在宫中,他多年经营的势力果真不能小嘘,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心中忽地理解胤禛为何用这么强硬的手腕来对待他们。

细细打量着绢布,上面的字迹娟秀、字体工整,应该是女儿家所写,既然能吩咐小太监送信,这个女子应是宫中之人。无奈叹口气,转念又一想,当日和八爷的谈话,只有十三和我知道,这个女子能找到我,说明八爷临去之前必是作了安排。

我神思有些飘渺,精神怎么也集中不了,这些日子的轻松惬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得身侧隐着一张无形的大网,自已站在网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陷入其中。想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抽。同时,心中又有些焦虑,毕竟弘旺是他唯一的牵挂,自己也曾亲口答应过他。轻叹了口气,把荷包掩入袖中,顺着路徐徐地走着。

巧慧轻轻哼一声,我抬头一望,熹妃站在前面,脸上挂着她那副招牌笑容,她的笑容无论何时总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遂打起精神上前两步微笑着见了礼,她笑着道:“姑娘今日也得空出来了,以我看,咱俩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喜欢同样的天气,就连出来游园也总能不期而遇。”

心中本就郁闷,又听到这一番虚虚实实的客套话,心中更是不畅,遂微微一笑,默着不作声。她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既是遇上了,就一起走走吧。”

我点点头,道:“上次娘娘相托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她仍是微微笑着,道:“这本是我逾越了,这孩子的婚事我哪里作的了主,只是……。”她话未说完,敛了脸上的笑,轻叹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只是什么,这事都已成定局。

我道:“皇上会为四阿哥挑一门好亲事,所选姑娘资色性情绝不会差,你无须担心。”

她沉吟了了会,又看看我,欲言又止,没说什么。半晌后,她脸上又浮出如这暖春般的笑,轻一颌首,道:“也是,我本不该操这份心。”

熹妃挥手摒退随后跟着的两个宫女,巧慧见状,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我,见我微一颌首,她便转身去了。熹妃许是心中有事,但不知如何开口,我则是无话可谈,因此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开口道:“皇家男子,最忌的是……。”

“全后宫都知道皇上曾下过口谕,任何人都不能打搅晓文姑娘的生活,还是妹妹的面子大,居然能和晓文姑娘游园畅谈。”听着前方齐妃刁狠犀利的话语声,我的脑袋有些蒙,暗叹今日运气不佳。抬起头,脸上逸出盈盈笑意,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齐妃整个人似是清瘦了一些,面容略带一丝凄色,而她身边的娇小的美貌女子,却仍是风采依旧,不同的是眼中的凌厉神色少了一分,取而代之是有些黯淡,但这样一来,表面上看起来却温婉许多。

熹妃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外表慈善端庄微笑示人,言语举止进退有度,此刻的她,早已满面笑容,道:“今日阳光很好,本想独自转转,谁知好巧不巧,刚出来就碰上了晓文姑娘,姐姐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一起走走?”

齐妃目光自我们两人脸上冷冷一掠,道:“还真是巧。”她身边弘时的福晋已笑道:“额娘,我们正好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一起走走?”

齐妃一愣,弘时的福晋盯着她轻一颌首,齐妃面上嫌恶怨恨隐去,眸中只余凄婉,轻声道:“走走也好。”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四人俱默着不言语。我心中不耐,后背忽地涌起一股倦意,连缓步走着的双腿也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掩口悄无声息打个哈欠,感觉舒服的许多。

微垂首默默前行,弘时的福晋道:“叫你姑娘好像有些不妥,可叫别的,又不知姑娘介不介意。”

一时之间有些愣,抬头望望众人神色,反应过来她是说给我听,我浅笑着道:“叫我晓文即可。”

她盯我一瞬,似是想从我脸上分辨我的真实意思,见我面色平静,她又道:“爷日日念叨,那件事确实不是他授意的,不知是哪个狗奴才擅自做了主。爷内心一直责备自己,为皇阿玛添了堵心的事,可这真的是个误会。”

身侧的熹妃身形未动,依然恬静地浅浅笑着,犹若弘时福晋口中的事与她无关一般,齐妃看了眼熹妃,面色微怒双拳紧握,熹妃却恍若不知,弘时福晋面色一紧,忙轻轻碰了齐妃手肘一下,齐妃这才敛去怒容,恢复常态。

心中苦笑一番,弘时福晋又道:“晓文姑娘,这事确实与爷无关。”

我轻叹道:“女子不得干政,对这件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她眼中戾气一闪,即刻而逝,仍微笑道:“这哪是政事,这父子间的事就是家事,以爷的脾气说些悖礼僭越的话或是有的,可若说他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爷是做不出的。皇阿玛对爷许是‘恨铁不成钢’,可爷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嫡亲的儿子,怎么说也不能让十二叔管着不是。”

熹妃仍微笑不语,我心中无奈,不想再继续下去,遂站定,盯着她道:“他们虽是父子,但也是君臣,在宫中家事既是国事,国事既是政事,我们女子不便插手。”

完,向熹妃、齐妃微微一笑,自顾转身离去。

弘时交给允裪抚养,本来就是为了以后开恩预留余地的,胤禛对弘时不可逆转的怒意,其一是刺杀弘历,其二却是其参与了八王议政,这两件事都犯了胤禛的大忌,岂会轻易饶恕他。这件事无论谁提,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漠然前行,心里却翻来覆去地想着绢布的事,记得当初十三也曾答应八爷,会一直照顾弘旺。究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胤禛会下令将他发配充军,难以想象这养尊处优的孩子以后如何生活。蓦地,脑中闪出先前避雨时那个踢我膝盖的孩子,我无奈地叹一口气,心里万分沉重,自己既是已经答应八爷护弘旺周全,就必须尽自己的能力从中擀旋。

抬头望望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灰暗,那个女子究竟是谁?能与宫外互通消息,连我的事也知道。诸如此类的人宫中到底还有多少,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沉郁。

静静地一边走着一边凝思想着,直到差点和来人撞个满怀,这才发现,太阳早已过了顶。

瞅着对面的弘历,收起满腔伤感,朝他浅浅一笑,默不作声,他静静地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你心里有事?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这样了。”

我依然挂着丝笑,乍装侧头细想了会儿,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听了我的话,他敛了脸上的笑容,凝眸注视着我,我亦微笑着回望着他,许是我面色平静目光坦荡,瞬间过后,他一笑道:“没有就好。”

两人默默向前踱着步子,我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除了十三外,什么人都不能问、也不能说,否则也许会使弘旺的日子更加难过。

心思既定,面上自是神态自若,我瞟了一脸落寞的弘历一眼,笑问道:“什么事令我们的四阿哥忧心忡忡、一脸愁容。”

听着我刻意调侃的声调,他白了我一眼,道:“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竟然疏远许多。”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说得我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了味他是什么意思。自和胤禛相认后,潜移默化中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小辈,角色变了,有些话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顾及,心中思量一刻,不准备在这个话题过多谈论,遂微笑着道:“你没事了,整天瞎琢磨什么呢?”

他微抬头轻吁了一口气,道:“也是,自己的事还烦不完,哪还有闲工夫瞎琢磨别人的事。”

心中怔了一瞬,有些迷糊他话中的意思,细想一下,弘历这些日子确实有些怪,这也难怪熹妃会如此担心。我道:“看来心中有事的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他默了一会儿,道:“你刚刚是否见到了我额娘。”

他定是见到了巧慧,于是我微笑着轻颌了下首,他蹙眉盯着我,半晌不说话,他今日太过反常。

难道是为了熹妃托我一事令他不快,我道:“你额娘为了你的婚事很操心,前些日子曾托我寻觅合适的女子,但我觉得此事或许皇上已有考虑,也就回绝了。……,如若你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不妨先和你阿玛沟通一下,也好娶一个中自己意的。”

他眉宇舒展了些,但神情仍隐着颓废,道:“皇上指婚,作为皇子,我有商量的余地吗?即使有心仪的女子又有何用,不可能的,只能把她放在心底,……,我无须拥有她,她的幸福也根本不在我这儿。”

他自顾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默立着。我心中却是一阵紧急思量,他究竟怎么了,很失意、无奈。

本是万里晴空、风清云淡,鼻息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可眨眼的工夫已是阴云密布、冷风四起,路旁垂着嫩芽的柳条被风吹得缠绕着、纠结着,一会工夫便扭成了一条一条的麻花辫。

身上忽生冷意,笑对他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回去吧。”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对周遭的变化恍若不知,看着我,道:“你是我的朋友,在我心里,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我希望你也是。”

今日的他太不同于往日,我盯着他默了会儿,还未及开口,他又轻笑出声,自嘲道:“这也要考虑这么久,看来我真是强人所难了。”

他本是天份极高聪敏过人,且又知我现今的身份,归照理说不应该如此的,我思索一会儿,心中霍然明朗,暗自一惊,默一会儿,理顺思路畅如流水的道:“朋友之间本就不分身份、年龄,虽然我在身份上也许算是你的长辈,可我们仍然可以算作朋友。”

风狂吹,枝桠猛摆,我额前的头发也已凌乱,飘忽在眼前,挡在视线,他的表情看得有些不真切。

他瞅我几眼,微抬头,看着天际,淡声道:“过几日,俄国使臣会来贺阿玛登基并商议通商事宜。”我微愣,不知他说这些的意思,可他却不再看我,径自举步前行,且步子越来越快。

自清建立,东南海疆就一直风起云涌,其中复杂的内涵没有哪一朝能比得上。自胤禛继位,南洋仍然禁航,但东南沿海是赖以捕捞海产进行贸易生存,禁航阻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因而沿海的地方官就不断上疏,历数南洋禁航的弊端和开禁的好处,请求取消禁令,允许民众赴南洋贸易。

胤禛认为‘海禁宁严毋宽,余无善策。’也就一直没有恩准,但天公不作美,人多地少的福建省居然连续两年遇灾荒,社会动乱不安。为了稳定,也民众的生存,前些日子正式废除了南洋禁航令。但开禁的同时,也制定了相关措施,以防止出洋之人与海外的夷人串通危及朝廷。

南方刚刚开禁,而北方已派出使臣洽谈通商事宜。

心中有些明白弘历为什么会刻意告诉我这些,或许此时的胤禛内心应是焦灼的、忧虑的。国以稳定为重中之重,而此时的国家,在西方列强眼中已是一块肥肉,况且西方国家的殖民活动已相当猖獗,如果对外贸易不加以限制,那国家就得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来防“夷”。

木然站一会儿,天色越发阴晦幽暗,望望愈压愈重的云彩,忙疾向养心殿方向走去。还未到,豆大的雨滴已直降了下来,滴在身上,竟凉馊馊的有些刺疼。

手放在额头上遮雨,跑到养心殿檐廊下,把额前湿发捋上去,面带盈盈笑意跨入大殿,霎时头轰地一下,一下呆站在原地。

胤禛居中坐在案子后,十三、张廷玉等大臣分坐在大殿两边,正在议事,十三以手掩口,抑着笑。胤禛嘴角微抿了下,面色淡淡。张廷玉面色沉静,端起身侧的茶呷了口。其他大臣皆面大惊、口微张,悄眼看看胤禛,再瞧瞧我。

已过正午,殿外又没有高无庸守护,本以为就他一人,不想却有一干大臣在。我木木地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眼中掠过丝好笑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吩咐道:“晓文,去知会高无庸准备雨具。”

我飞快看了一眼,暗暗记住了人数,快速转身向外走去。

靠在偏殿里的墙上,抚住心口,暗责自己,这些日子是越发的不当心,昔日的谨小慎微在我身上再也寻觅不出,暗暗吁出口气,欲去找高无庸准备雨具。

外面地上,雨水已汇成细溪,正欲下阶,小顺子已领着两个小太监抱着蓑衣和油伞小跑着过来,见我在这里,小顺子放下手中的蓑衣,打了一千道:“姑姑,皇上正在议事,你要稍等一会儿。”

我微颌了下首,问:“雨具可备够了?”

顺子笑着回道:“姑姑放心,只多不少。”说完,压着嗓子轻声指挥着小太监把雨具码在廊子里,然后,挥手让两个小太监退了回去。

顺子笑道:“姑姑,你还是去偏殿茶房等,待议完事,奴才去叫你。”

我道:“高公公怎会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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