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阳没再说话,率先引路走进了医院,顾应钦径直冷着脸跟了进去。
陆倾宁手术完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整个脑袋上裹着一层一层的绷带,雪白的颜色和硕大的面积称的她的脸仿佛有点点不协调,躺在那就像个大头娃娃一样,鼻子里嘴巴里都插满了冰冷的管子。
白奕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黯哑:“倾宁从二楼摔下来,伤到了脑骨,手术很成功,只要四十八小时之内可以平稳渡过,后面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顾应钦双手贴着玻璃,哈出的白汽很快遮住了视线,他连忙伸手去擦,直到再能看见她才肯罢休:“我要进去。”
白奕阳想了想让护士送来了防护服:“她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清醒的意识,所以要保证她的休息,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顾应钦进去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快近三十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跨不过去的坎。
说实话,他很讨厌病房的白,白的那么死,白的一点点生气都没有,白的就像是个沾染不了任何罪恶的天堂。
陆倾宁睡的很安静,罩着氧气罩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呼吸,眼睛也闭的死死的,睫毛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桌上滴滴作响的心率仪器,他都有种她是不是已经死了的错觉。
她身上有很多的管子,他都不敢轻易伸手去触碰一下,实在没办法,他只有撑着床沿俯身凑近和她说话:“宁宁,是我,顾应钦。”
明知道她听不见,可他还是固执的和她说话:“还记得挑婚纱的时候,你不满我把你裹的太严实,说遮的像具木乃伊一样,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像个木乃伊,好丑”
他带着手套的手触到她的指尖,仿佛有感应一样的,他笑了笑继续和她说话:“宁宁,快醒过吧,醒过来我带你和嘉懿回家,这次我保证从此洗心革面,再也不沾花惹草了。”
顾应钦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声音都有点嘶哑了,白奕阳敲门告诉他探视时间到了,他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她的手。
临走前,他很想吻吻她,可他知道他不能。
顾应钦一出来,白奕阳就递给了他一根烟,他伸手去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白奕阳也看见了,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以纵序巴。
心情烦躁的就像有上百只蚂蚁在爬,一口烟下去似乎舒坦了不少,他蹙眉叼着烟:“嘉懿呢?”
白奕阳也给自己点了跟烟:“倾宁出事之后,我把他安置在了保姆那。”
顾应钦想都没想掐灭了香烟:“地址给我,我去接嘉懿。”
白奕阳十分配合,告诉了他地址,自己刚刚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
他能想象到陆倾城此时疯疯癫癫的样子,他本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来得及等他说话,就听见里面传出急促的女声:“白sr,您夫人自杀了”
白奕阳一愣,手里一松手机顺势下滑,掉在地上摔的屏幕粉碎,手机质量很好,即便摔成这样也还能清晰的通话:“白sr?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您快回来一趟吧!”
顾应钦看着白奕阳失神的样子,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他和白奕阳两个人究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这辈子要和陆家姐妹两个互相彼此折磨。
他俯身捡起了手机推了推白奕阳:“快回去看看,如果陆倾城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是你我都无法预知和承受的一个结果。”
陆倾城对白奕阳来说无疑是重要的,陆倾城对陆倾宁来说无疑是更重要的,她能为她不惧生死,连儿子都能与之共享。
如果陆倾城死了,那么陆倾宁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只要陆倾城不死他就求神拜佛万事大吉了。
白奕阳到家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停在家门口了,很快几个医生抬着担架就出来了,陆倾城就躺在上面,整个人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藻一样淅淅沥沥还往下流着水,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就跟张纸一样,耷拉在担架上的手腕上包着的绷带红艳艳的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割腕自杀。
她就这样从他面前被抬上车,那一刻他从头到脚的血似乎都凝固住了,如同三九寒冬,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整个人僵硬的挪动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