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清清嗓子,爽利道:“就这么出去不大好,容我换身衣服,稍作打扮。”
毕竟是丑媳妇要见夫家人,这个要求也算情有可原……其实关键还是,比照着她之前执意不从的架势,现在只是要求点时间打扮一下,这种大退一步后的附加要求,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是,方才阳平长公主的愠怒也是显而易见的,再让她久候,怕到时候真就一发不可收拾!
瑞珠干笑两声,举起汗巾擦擦脑门,捏着嗓子细声细声道:“女郎,您也知道,长公主和世子殿下这几日十分忙碌,没多少时间在这耽搁,劳请您快着点!”
卫戗把门板拉开一些,瑞珠一阵欣喜,就要迈进门来,不想卫戗猛出一脚,正中瑞珠挤在门缝里的象腿上,猝不及防的瑞珠顺势往后倒退,噔噔噔一连几步还没稳住身形,最后脚下一绊,一屁股墩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口中直念哎哟妈呀!
卫戗没工夫去欣赏这个狗眼看人的奴才的狼狈,她冲进卧室,翻出妆奁盒,抠开暗格,拿出一只净瓷瓶,揭开瓶塞,倒出一些褐色粉末送进嘴里,转身再拿起搁在高几上的酒壶猛灌两口,撂下酒壶一抹嘴,转身又开始翻箱倒柜,弄出一些叮叮咣咣的动静来。
终于爬起来的瑞珠揉着屁股凑过来,听到声音,惊疑道:“蓝婶,这……”
姨婆猜测:“应该是在翻衣服。”说罢抬手拍门:“戗歌,把门打开,你不知道衣服都放在哪儿,我进去给你找。”
那些花团锦簇的漂亮织锦衫她是不知道搁在哪里,但适合今天的场合穿的衣服可是她亲自收藏的!
等了片刻,门外的人才听到卫戗回应道:“姨婆我找到了,正在换。”
又等了些许时间,卫戗开门出来,一照面,就连经风沥雨几十年,活了大半辈子的姨婆都惊呆了。
只见她用一块皱巴巴的花布蒙住半张脸,上身穿通红通红的丝罗衫,下身着油绿油绿的素缎裙,金簪子、银笄子、步摇、华胜插满头,阳光一照,简直要亮瞎人眼。
还是芽珈跳出来打破沉默气氛:“戗歌……好亮……大红萝卜……”还笑嘻嘻的拍着手――早已习惯了卫戗变着花样瞎折腾的芽珈,是卫戗最忠实的观众,她认为卫戗再创经典,所以由衷赞美!
卫戗走到芽珈对面,拉起她双手,笑道:“你也觉得这样很好吧?”
芽珈重重点头:“戗歌……好好……”
姨婆不干了,上前两步劈手分开姐妹二人,攥紧卫戗手腕就往屋里拖:“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胡闹,赶紧跟我进去换下来,这样出去会被你夫家人笑话的。”
“主公差小人来问一声,女郎还没准备好么?”那边等急了,遣卫勇过来催促。
瑞珠一听,该出手时就出手,仗着体型优势把卫戗从姨婆手里抢过去:“这样挺好的,珠光宝气,看着就提神,再耽搁下去,长公主可要怪罪了,到时候大家都跟着遭殃,所以我们还是快点过去为妙。”
姨婆拦不住她们,只能连连跺脚,并悔不当初的恨声道:“知道你不懂打扮,刚才我就该撞门进去――你个糟心的傻孩子呦!被你那夫君看到你这个模样,叫他如何能一心一意的来宠你?”
“姨婆不要担心,没事的,我去去就回,今晚我要吃截饼和跳丸炙!”卫戗没心没肺的回应道。
“这可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啊,你还有心思想吃的?”
姨婆想跟过去,又放不下芽珈――芽珈是被勒令隔离的,在卫戗的掩护下到东院坐坐还行,去主院肯定会被惩处的,今后还要在这过日子,总不能把他们都给得罪了!
左右为难时,卫戗已经走远。
“二女郎到了!”像是怕卫戗临阵脱逃,一路上瑞珠都死死攥住卫戗的手腕,并在刚进主院,距正堂还有一段距离便扯着嗓子喊开了。
先前卫敏走进主院后是刻意放轻脚步,形态优雅的好像在跳舞;而卫戗进院后,也特别留心了一下,坚决做到一步一个脚印,啪嗒啪嗒,那架势,真是虎虎生威。
就连瑞珠都被她搞懵,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女郎,您轻着点……”
来到房门前,她也深吸一口气,只是不同卫敏娇滴滴的轻唤,她这一嗓子,简直不逊于瑞珠:“爹,听说你给我找的那个男人来了?”大步迈进门。
喝茶等着的诸位见此情景,反应可比刚才瞧见卫敏时激烈多了。
首先是一直眼巴巴盯着门口的司马润,听完那番话,再见形象如此鲜明的卫戗,他也呛着了:“咳、咳、咳……”
阳平长公主更是直接,她转头对着虞姜,噗一声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力道有点大,她两人中间还隔着条雕花木几呢,那茶水都能落到虞姜脸上;
这一次又一次的出糗,卫毅觉得自己的老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了,索性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