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幽谷,此地虽不至于出离了世俗文明,但依旧算的上人迹罕至。
崖壁上青藤簇簇,再往上的山峰上是常青的松树与高大乔木,密密扎扎,遮挡了许多天光,使的谷底有些幽暗。
脚下落满枯黄的松针和大片乔木叶,其间掺杂着横七竖八的枯枝。每走一步,踩过落地,踏断枯枝,沙沙声中伴随着如过年时小孩儿放炮仗的清脆‘啪啪’声。
陈教授看着崖壁上如蜂巢般的洞穴,感叹着说:“这里一共七十二眼洞窟,八千零九十三具,时间跨度数百年的古棺,九百八十七个古苗文。若非机缘巧合,不知这处记录着苗族文明的宝藏,还要被埋藏多少岁月。”
我抬头仰望,默默数着葬了八千多亡灵的洞穴。半晌,才数到六十八个,余下四个却怎么也找不到在哪里。
陈教授看我一直不说话,只顾着看那一眼眼错落的洞窟,呵呵一笑,说:“周小同志可有找到那四眼最隐秘的洞窟?”
我收回目光,看着陈教授,淡然一笑,说:“我找到与否,都无意义。来到这里,终究是打搅了亡灵的安息。”
陈教授闻言一滞,片刻才尴尬的笑笑,说:“呵呵...周小同志能有这番见解,我这老头自叹弗如。奈何,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打搅亡灵的安息,但是,我尊重死亡。”
说罢,陈教授良久无言,默默看着路白杨指挥着陈拿西一行人背着工具,踩着之前就挂好的藤梯往崖上攀去。
“但是,我更尊重历史。”
看着忙碌的众人,我正自出神,突听陈教授又冒了这样一句话来。顿时,心下略略释然。一个‘奈何’,两个‘但是’,完美诠释了如陈教授一般的考古工作者的内心写照。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如大浪淘沙,淹没了多少真相,埋藏了多少文明,数都数不清。
但是,就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常年累月,置身于险地,只为还原真实的历史,书写正确的中华五千年史书篇章。好让后世之人,能记住咱们这个国度辉煌绵延几千年的文明传承。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腐朽的气味很淡,反到是处处充斥着新绿树叶带来的清香。我想了想,看着陈教授,说:“教授,您不上去瞧瞧。”
陈教授闻言,抬手一指崖壁中段最大的一眼洞窟,说:“那里,就是我们唯一发现浮雕的地方。小同志如果想看看,我就带你上去。”
我扭头对大海说:“大海,你...可要上去瞧瞧?”
我有些忐忑不安,当初逃离雪域时,大海几乎丢了命。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再次涉足代表了死亡的地方。
想归想,我定定看着他。还好,只见大海灿然一笑,说:“既然陈教授说这就是历史,那我岂有不去观摩的道理。”
陈教授一听,顿时笑逐颜开,仿佛化身此地主人,朝我们微微一欠身,说:“请,请,有请两位小同志参观我的发现。”
我和大海相视一眼,尽都看到对方眼里古怪神色。与此同时,陈教授已然当先朝着藤梯走去。只见他一步踏将上去,双手扶着两侧扎成麻花状的藤条,攀爬起来,居然不输年轻人。
我和大海紧随其后,而此时,头话声。陈教授朝我们一挥手,说:“走,我们也进去。这里虽然不是苗王陵寝,但也足够让你们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