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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会的刺客们(上)
施帝德-邦尼特是个很胆怯的人。
坐在他对面的胖子邦尼特虽然努力地让他的动作变得大气一些,但是依旧是有些瑟缩拘谨。
两个人坐在妓院的大厅的隔间雅座内,谈论着哈瓦那的一些风土人情,以及最近流行在加勒比海面上的消息,肖枭兀自熟练自然地搂着身边面容姣好的舞女,他们身处的这座妓院是上层社会人士专用的,在肖枭的审美观看来,都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货色,妓院幕后的操作者就是东北边那个要塞里的西班牙皇家海军上校。
也就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窑子,以邦尼特的身份,想要进来还不够格,不过门口的守卫自然是熟识肖枭的脸面,虽然这位冷着脸的英国“小大公”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但并不代表岛上上流人士不知道他。
当然,邦尼特这种只来过哈瓦那两次的商人,肯定是不可能进入岛上上层社会的圈子的,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互相交集的圈子,肖枭也就能放下心来地忽悠他。
在被灌了几大杯的麦酒之后,邦尼特也开始酒壮怂人胆地对身边舞女动手动脚起来,弄得隔间内娇笑连连,坐在他身边的舞女有意无意地逢迎着他,这些姑娘们平时可都是服侍那些难伺候的贵族老爷们,对于邦尼特这种在妓院中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还是手到擒来的。
喝多了的邦尼特,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大概是把肖枭当做了老乡来看待,像是半路被西班牙人以“当成海盗”为由抓起来打了一顿,雇来船长也死掉了,水手干活不积极,上岸后因为被卷入了斗殴,最重要的白糖又被那些粗暴地士兵抢走了一些等等一系列路途上不顺利的破事都被他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从邦尼特的口中,肖枭知道了“爱德华-肯威”这个名字,也就是有胆假冒邓肯-沃波尔的那位冒牌先生的真实名字,肖枭之所以能够断定这就是真名,一方面是因为他听着邦尼特啰里啰嗦地讲了一大堆,而爱德华对他一开始也是自称邓肯-沃波尔的,后来二者分开的时候,邦尼特大概是习惯性地奉承了这位冒牌先生几句,这是他一直以来对于强者的态度,而且爱德华把他从西班牙人手中救出来,他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赞誉之词。
邦尼特虽然胆小了点,但脑子还不算太笨,爱德华显然是在来哈瓦那的路上向他吹嘘了不少自己之前作为海盗在海面上驰骋的经历,胖子自然就从“自由”和“勇敢”这两方面把他吹上天了。
这位肯威先生心里一高兴,觉得此子生性率真,可为吾友啊,于是一激动,就把自己的真名给暴露了。
能够断定这位冒牌先生就是爱德华-肯威的第二方面,就是因为在加勒比海上,确有其人。
爱德华-肯威是在私掠时代就名声鹊起的,最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记录是在1710年的秋天,作为私掠船君主号上的一位注册在册的新人私掠者,在短短的一年后就成为了整个加勒比海上炮术最准的炮手,被招揽他进入自家船团的迪连-华勒斯下放到船团的其他船只上担任炮长。
1712年夏天,爱德华被逐出华勒斯私掠船团,原因是他聚众闹事妄图与一众手下的水手夺取君主号僚舰勇敢号的控制权,最终暴动被压制,存活下来的一众水手被团长迪连亲自逐出船团,念在爱德华是自己曾经的得力部下,迪连给了他一条生路,没有剥夺他注册私掠者的身份。
1712年下半年,直到1713年4月的这段时间,爱德华分别在两艘独立的私掠船上服役过,最高位置达到二副,原本有希望在6月之后荣升大副的位置,却因为乌德勒支条约的签订而灰飞烟灭。
加勒比上的私掠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也就代表着会有一部分人全身而退,但绝大多数的人则会选择留下来当一个非法的海盗:
一部分人是因为还没有捞够回国过活的资本——类似爱德华和一些中层私掠者;一部分则是根本没有离开的资格——这些人是绝大多数的下层水手。
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比如爱德华哥们儿里的黑胡子爱德华-蒂奇为代表的一票私掠船团团长或者私掠船船长,他们单纯是因为喜欢上了在海上自由自在杀人抢劫的生活,因为在合法掠夺不复存在之后,再继续当海盗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有些时候付出与收获根本不成正比,更不要说在海上的生活原本就是极其危险的,生死就在大自然的一念之间。
但是直到1713年私掠者被取缔之后,爱德华依旧出没于加勒比海,直到1715年7月当今,有记录他曾经在五艘不同的海盗船上任职过从水手长到大副等一系列高低不同的职业,船长大多忌惮于他在1712年犯下的煽动暴动的罪名,基本上在接收他几个月之后就把他匆匆地解雇了。
而之前那艘被自己的火药库炸沉的海盗船,目前已经查明是海盗船长埃布尔-布拉莫的詹姆斯二世党号,他在船上任二副,而因为埃布尔和他的大副在最近已经准备金盆洗手,带着攒下的钱去荷兰在巴西的殖民地当个富家翁,这艘双桅海盗船,他们是打算留给爱德华的,毕竟这艘船是爱德华服役时间最长的一艘了,而且他与船长埃布尔和大副布鲁诺在私掠者时代就是老朋友,埃布尔完全是为了拉他一把才雇佣他的。
然而,肯威先生的美梦再次告破了,眼看即将到手的一艘船就这样变成了某个海湾内沉底的碎片残骸。
爱德华-肯威,还真是个运气挺不好的衰人,就连被他视为发财机会的这次与托雷斯的会面,却也是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圈套,搞不好,他整个人都要栽在哈瓦那了。
这么看来肖枭还是有些同情这位肯威先生的,听说他在英国老家还有一位美丽的娇妻,并且替他生了个如今已经有五岁大的女儿,他在外边可是足足五年了,比在马达加斯加停留了14个月的罗杰斯都坚挺,目前只能祈祷他的那位妻子,不是像凯瑟琳-罗杰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邦尼特在咕咕念念了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很明显地有些疲倦了,肖枭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十二点多了,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邦尼特的肩膀:“施帝德,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花销算在我头上。”
邦尼特摇晃了一下脑袋,也不知道他是真听明白了还是已经快要睡着了。
“好好地陪一下这位邦尼特先生吧。”肖枭从口袋中掏出了2枚金币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你们应得的。”说罢他就离开了,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过夜,天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梅毒,正值这种能够在人身上扎根疾病肆虐欧洲的时候,洁身自好是没差的选择,更何况他有点小洁癖,只对自己的女人感兴趣,这种哪怕是这种“豪华出租车”也是不想多触碰的。
只能祝愿邦尼特这位已婚男士拥有美好的一夜吧。
————————————一夜过去————————————
哈瓦那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得早,清晨透彻的朝阳从海面上钻出来,岛上流动的空气、带着新鲜海味的晨风与海鸥悠扬的鸣叫声都让人心旷神怡,肖枭推开了屋子的窗户,让海风置换掉昨夜在房间中闷了一晚的空气。
他并没有与其他二人一样住在总督府,而是住在了总督府旁不远处的一家旅馆中,为了方便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