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乞在静静听。
“冬梅后来回了家,但家业被叔伯所占,一个姑娘家哪有力气反抗,她被赶出家门,又被范文怀所收留。”桂妈妈长吁短叹道:“自那后,两人便生活在了一起,日子虽然过得贫苦,但冬梅倒也不觉得难捱,直到有一天,范文怀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离世……”
苏小乞道:“一切的变化就在那天过后开始的?”
桂妈妈应是,“母亲的死深深地触痛了范文怀,他不愿世上的穷苦人因无银两医治亲人,像他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至亲离世。
他很清楚,他的母亲是由小病拖成了大病,如果是在最开始得病时便去医治,他的母亲不会死的。
终日活在自责中的范文怀下定决心,他要去学医。
可是,没有去往万象书院的盘缠,更没有上下打点的银子,他真的能学到想要的医术吗?”
苏小乞这个时候还不明白那脑袋就太糊涂了,道:“冬梅姑娘到百花楼,就是为了给他凑足学医的钱?”
桂妈妈沉痛的点头,道:“冬梅来的前一天,范文怀将家里的破草屋卖了,给冬梅买了一件狐裘。那是他第一次出钱给冬梅买衣服,自冬梅跟了她,穿的都是范文怀母亲年轻时所穿的旧衣裳。”
“我在这间屋子听到了,范文怀现在已经是了不起的名医了。”苏小乞停顿一下,道:“她在等着范文怀来赎她?”
“范文怀曾答应过她的。”桂妈妈喟然长叹,“冬梅太天真了,男人一旦不在乎女人身子的清白,那他的心就彻底坏了,这样的人怎么值得托付?”
“每月所得的钱,她都暗地里交给了范文怀,她怕范文怀钻研医术伤神,便买黄唇鱼来给他补身体
鱼做好了,她却只能差人送去,不敢踏进宝林堂半步,生怕会招人闲话,使范文怀的名声受损。
她每一天都坐在窗前望着楼外等着范文怀来赎她,可是,她从未见过范文怀的身影出现在楼外。
在青楼的名声越响,赎金就会越来越高,冬梅以为范文怀救病治人所得诊金甚少,甚至入不敷出,她很担心,她怕范文怀永远凑不够赎她的钱。”
桂妈妈忽瞪圆了眼睛,怒声吼道:“范文怀的确凑不够赎她的钱,从来没想过为她赎身的范文怀,怎会有凑够钱的那一天?
来百花楼的男人想要进冬梅的房间少说要几十两黄金,这笔钱财范文怀怎会想失去?!”
苏小乞的眼神渐渐冰冷。
“她处处为范文怀着想,最后却死在了宝林堂受人唾骂,范文怀可曾为她辩解一句?”桂妈妈啜泣不止。
苏小乞沉声道:“冬梅姑娘是怎么死的?”
“服毒。”
“为什么?”
桂妈妈叹道:“或许她再不相信范文怀的话了,想要与他一起死,结果死的只有她。”
“我知道了。”苏小乞从百宝囊里取出白玉烟袋,塞上烟叶点燃,长长吐出一口呛人的浓烟,向门外走。
“你去哪?”桂妈妈叫住苏小乞。
苏小乞转身,对桂妈妈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