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女鬼就保持着一个姿势,垂着脑袋看不出悲喜。
「说吧,是受何人指示,惑乱源城。」
听到帝后娘娘的话,孟婆的思绪也逐渐明朗,看红衣厉鬼的眼神也越发阴森起来,差点就让她蒙混过关了!
「娘娘,小女子真的是……」
无忧并没有耐心听她啰嗦:「孟婆,她死了多久了?」
「回娘娘两年又三。」说出时间,孟婆就悟了,早不报仇,晚不报仇,偏偏选在他们离开的时间动手,若不是故意为之,恐怕她也没有别的说词了。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压迫感,女鬼顿时慌乱起来:「娘娘饶命!有一个女人捉了我相公的鬼魂,说我若不照做,她就要让我永远见不到他!娘娘,小女不能没有他……求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啊!」
聒噪的声刚一顿,无忧素手就轻轻拨动了一下腕间的青铜链,刹时发出啷啷的声响。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轻言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娘娘好糊弄?」.
闻此,厉鬼缓缓抬起头,对上无忧那双幽深的冷眸,登时鬼体一颤,无忧周身萦绕的那股魔煞之气,更是吓得她魂体难宁,抖落的像个筛子一般。
「我夫君念你枉死,特意敛去了身上的阴煞之气,而你呢?却天真的以为他是个好脾气。」无忧轻哼一声继续冷冽说道。
一只野鬼,也敢在北阴大帝面前耍小聪明,真不知道她是傻,还是蠢!
「帝君恕罪!娘娘恕罪!」她这次拜叩完,并没有再辩解而是静静等候无忧的判决。
「你相公在哪里?」
听到无忧的问话,女鬼的神态几乎是在瞬间勃然变色,她缓缓站起身子,鬼脸狰狞:「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若敢找我相公的麻烦,红娘一百个不答应!」
她霎时红衣飞扬,眼中鬼光怒瞪着躺在冥九夜怀里的悠闲女子。
「孽畜!你敢!」孟婆刚想动手就被无忧那不可逾越的怒意喝退了。
「谁若敢有意徒增我夫君的烦恼,我一百万个不答应!」话落,一道鬼魅的身影从冥九夜怀里乍起。
嘭!
「最后一遍,你相公在哪里?」无忧一脚踩在厉鬼的脸上,鄙了一眼刚刚还在叫嚣的女鬼冷冷说道。
「他……」
这时脚下的厉鬼突然抽搐,孟婆三步作二一把从她的鬼体内又扯出一个鬼魂,不是红娘的相公,还会有谁。
「小生孟平,拜见酆都帝君!拜见帝后娘娘!」
他双膝跪地,施一大拜,连叩三次,才起身,又转而恭敬对着无忧言道:「请帝后娘娘大发慈悲,放了我家娘子!」
从他的鬼体看,这男子相貌平平,与红娘的花娇俏颜并不相称,两人天壤地别的结合,引来妒火并不意外。
人们的世俗观念仿若打娘胎就有了一般,所以看待事物的两面性,他们更倾向于自己愿意看到的那一面,而非真相。
「你说放就放?她刚刚不敬的模样够她魂飞魄散的了,你一句话就要我放了她,你谁啊?」无忧冷眼回视,看得孟平连忙又低下了头。
「娘娘明明就已经不气了,若不然,我夫妻二人此时早已魂灭,哪里还轮到小鬼在君前造次。」
「啧啧,不得了,我说你图他什么,一身布衣,身无长物,连腰间玉佩也不曾有焉,敢情是个巧言善辩之能。」
此时,无忧已重新窝进了冥九夜的怀里,看着乖巧跪在地上的红娘缓缓说道。
「多谢娘娘夸赞,孟郎确实是个能说惯道的。」厉鬼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羞赧。
「谁让你来显摆了!他如何谈吐麻利跟本娘娘又有什么关系,你二人
连伤百人性命,性质恶劣,想好怎么恕罪了吗?」
麻蛋!她夫君这么优秀她都没显摆,这无良鬼……气死她了!
「我夫妻二人愿永入炼狱。恳请帝君和娘娘成全。」两鬼齐跪在一起,他们只要能厮守,下油锅还是上刀山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那就随他们愿吧!」冥九夜摆手说完,孟婆就领着二鬼退了出去。
「那长公主还真是好本事,算得一手好计!」无忧撅着嘴不满道,她拍拍屁股走了,徒留这些人为她洗屎盆子。
「她自有恶人磨,出来许久,我们也该回去了,夫人可还有什么未尽的事吗?」
「未尽事宜……有一件,夫君可还记得那个肉乎乎的小女孩儿,她父亲好像病的挺重的。」花钱买鲛珠当是为了治疗隐疾。
「夫人是想救那人?」他倒觉得无忧另有其他想法。
果然,「我想带他们回不死城。」那男人身上书香之气极重,很适合做教师。
「不行,救他可以,不死城就算了,四维生物,不死城已经承载很多了。夫人要知道,不死城即是自成的世界,也必须尊崇宇宙定下的法则。」
如今不死城已然饱和,确实不适合再收容其他。
「好吧,我听夫君的。」眼下不死城知识匮乏,人们只知沉溺娱乐,看来她得另觅他法了。
「傻丫头,我已经着手让猎人准备了,你不是说要举办运动会吗?」冥九夜私心不想让她过度操劳,故意扯开话题说道。
「倒不急,他们连饿两天,恐怕也没力气动,还是再等等吧。对了夫君,那些雪狐怎么办?」
个个臃肿如猪,回来后还是一直在吃,好像停下来就会死一样。
「他们只是习惯性机制进食,不妨事,让至司和胡·蝶他们一起制定一套减肥集训,到时,不由得他们不瘦。」
机制性习惯是大脑受到刺激下发的指令,即是指令移除,行为还会习惯性执行。
「嗯,现如今鲛人已经都没事了,此后让乌度带领他们一起修炼,无妄算是搞定了。」
说完她又像孩子一样在冥九夜的颈下蹭了又蹭,哀嚎道:「还有一个无念!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蛟龙蛋到现在也没能孵化一只,若不能在回酆都前孵化,那就麻烦了。
「好了,不要想了,油鬼儿们准备了你爱吃茶冻,现在吃吗?」
「嗯嗯,现在就吃。」
同一时间,六维擎天大陆,北玄妖皇殿。
帝修手里翻阅着各部妖族出现的问题,眉头罕见皱成了波浪线。
「北雪丘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是叉,又是圈儿的,你到底会不会标记?」他脸色不善,本就冷酷的面孔上,又增添了一抹狠厉之色。
「回帝君,北雪丘的雪狐不见了!」回话的是帝修的得意门将,名为呼延猎,兽身是一只天极赤炎熊,他本就生的高大,说话声即是尽力压低,还是有掀穹之势。
「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好端端的雪狐群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呼延猎想了想说道:「北雪丘除了雪,没有活物。」
「雪狐族族长雪颜呢?」
闻言,呼延猎尴尬的用手挠了挠了后脑:「呃……帝君,雪颜姑娘早就落选了,现在是一个叫倾城的公雪狐管事,他也不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让它们改改选长之法,偏要以长相论定。」说到气恼之处,帝修直接把手边的批文全部化成了齑粉。
看到主子生气,笨拙敦厚的呼延猎将荷包里采来的果子捏了一颗放在了案桌上。
他的手极大,拿颗果子像捏了一颗糖
豆一般。
看到呼延猎的举动,帝修刚要发作,子祭就从殿外匆匆跑了进来。
「帝君,有君上的传信。」
他双手捧着一片巨大的枯叶,这叶子正是七彩岛独有的碗叶,消息是冥九夜传来的,却未直接传给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