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倒抽了一口气,却是大腿后头卡着椅子而没能后退,因此又是跌坐回椅子上──
“你你你──”冯芷榕想问好几个问题,但都自顾自地有了答案,于是便转为无奈的一口长叹道:“怎么,这么想我?想到每回都要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外头廊上的灯火透了进来,隐约地看到那人牵了牵嘴角,在黑暗中显得不真实。“你的身体,还有膝盖。”
冯芷榕一愣,心头一暖,道:“没事,我有你教的武功。”
那人微微愠着怒气:“你说得如此轻松,一日内先跳进了冰湖、又跪在雪地上,为什么要一直折腾着自己?”
冯芷榕听着这般责备也不干了,她这回利索地站了起来,走到那人身旁道:“我能选择吗?我得保护好你、保护好冯家、保护好自己,还有保护鱼竹和方纯!在那时候我还能怎么做?卫名渊,那该换我问问你!威胁你的那些人又是谁?我恨不得一个个把他们给剜了!”
卫名渊──靖王一愣,但那错愕的表情仅只一瞬。
“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能不气吗?”冯芷榕那藏在骨子里的固执本性毕露:“你可是大烨的六皇子!皇后娘娘嫡出、堂堂靖王!又是银甲军的将领!怎么能容那些小人在你头上撒野!”冯芷榕平日没把靖王的种种名号放在心头过,但这回却也一个个给数了出来。
靖王见冯芷榕是在为他说话,也不觉勾起了嘴角:“回到宫中便是如此,并非单单靠着父皇和母后的庇佑就能简单揭过的。倒是你,身子就算没坏、也给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气坏了。”
“这才不是小事!你──”冯芷榕说着,一时情感涌了上来,竟是有些哽咽:“你是天之骄子、胸中自有乾坤,是要在自己选择的战场上纵横的,这种小家子气的过家家就跟那黏糊糊的泥淖一般、配不上你!”
靖王虽是被责备,但一只手已是怜爱地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道:“生在皇家,身旁都是这些事情也属平常,现在的情况也总比从前的缪王府好。”
冯芷榕的心在如此抚慰下软了泰半,但依是倔强地道:“我冯芷榕认下的人,只能快乐、幸福一生,这是我就算拚尽全力也要给的──但今日看着他们那般只气高昂的模样、我便浑身不痛快!”冯梓说一面说着,又吸了吸鼻子,道:“就恨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不像你,否则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唉呀!靖王这厢听了可傻眼──敢情眼前这十岁娃儿是把自己给纳入了她的辖区了?
靖王忽地想起从前钦天监的监正荀冕指着冯芷榕的生辰八字,说这小娃娃将来必定是出将入相的逸才!──至于这出将入相的胸襟气度自是不能以一般的女儿家衡量,但听冯芷榕方才一席气话,竟也是有这般……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