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茹艾便下意识地想帮江含说话,但又看着赵明韵向自己投来的眼刀子,只得硬生生地闭上了嘴巴。
而那江含只知道赵明韵是吏部尚书之女、并不知道其厉害,自江含入宫学习以来成天也只是看着赵明韵清高地独来独往,就算是与其他家小姐们在一起、也总是最安静的那一个,每每都是沉默地看着一切,只在表情上淡淡地显露自己对于礼仪不周的不悦。
所以江含偏偏就是不知厉害,虽然心里头觉得不妙、嘴上还继续逞强道:“大烨律法?这干大烨律法什么事?”
只见赵明韵也没答腔,而是如她方才所说地一般背出了《大烨律》里头的条文:“骂詈一则有言,骂人者笞一十;诽谤三品以上朝廷命官,俱杖一百二,并枷号一个月……江含,你方才意指冯詹事家中的事情,我可是牢牢地听清楚了,也不怕没有证人,方才这儿的耳朵不只一对、你便看看届时还能不能回天……你许是不晓得冯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吧?芷榕的祖父是大烨的功臣、她的伯父更是大烨的恩人,冯将军保家卫国、甚至战死沙场而尸骨未还,你却口口声声污蔑冯家人,却不晓得陛下与娘娘晓得后、是否会将施予江家的恩泽都给收回来?”说着,眼睛还看向候在亭子外跟木头人似的安秀宫宫婢们。
江含就算气焰再怎么张狂,毕竟年纪还小、容易被吓唬,听了赵明韵背出的一则则刑罚早是吓得腿软,加上后来赵明韵提起冯家功绩一事更感到害怕,还亏得一旁杨茹艾给扶稳了才没摔下去。只见她颤抖着双唇,道:“不过就是吵架,怎么会扯上刑罚?”
赵明韵才没空搭理她,又道:“你得庆幸你还没及笄、不会过于连累自己的本家。大烨律法有言,男女年满十五便能视同成人论刑、若是未满则减半。所以了,你只要鞭笞五下、杖刑六十便好,至于上枷一事倒是幸运,你年纪还没到、可以免刑。”
许是江含想象力丰富,这厢听了简直要昏死,但赵明韵却还没打算放过她,而是慢条斯理地向亭子外头走着,最后走出了亭子,才回头道:“你自己拿捏着要怎么办吧!我可要准备去上课,晚些再将你这荒唐事给呈报上去,包含你辱骂冯家武烈将军的事情、我想也该让人知道,这不但是对冯先将军不敬、也是对陛下不敬。”赵明韵口中的武烈将军便是冯芷榕战死的伯父冯正辉,他生前功绩彪炳、又是给当今皇帝亲自主持国葬、建立衣冠冢的,自是有一定的位分在,方才江含辱骂了冯芷榕、连带提及冯正辉,若是传了出去可当真没好果子吃。
杨茹艾这才想为江含说话,又听得赵明韵道:“茹艾,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这才狠下心将江含扶回了位置坐下,又道了声“保重”,才匆匆地离开。
江含没了能够扶持她的重心,还险些要倒了下去,但这重心一失、身子一晃,也姑且算是靠了本能给支撑了起来。
她许久没能说话,双眼透露出的不但是委屈、还有更多的是怨毒的眼光。许久,也不知道旁边来了人,直到那人大大方方地挑着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还拿起碟子上最后一块荷花酥吃着,这才将视线投射过去。
军师来了。
江含的眼眶这才泛起了泪水,道:“如衣,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