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尹虽回城了,但事发之地还有两个捕快守着。
见陆毓衍翻身下马,那捕快行了礼,硬着头皮给陆毓衍指了指。
他当捕快也好些年了,命案也经历过几回,遇害之人的家属哭得撕心裂肺,他一个外人看着,心里也憋得慌。
可若那位不仅仅是家属,还是个能查案的官家人,那滋味就越发不同了。
就跟前回他们衙门里查古阮被害时一样,哪个不是心里滴着血,还拼着命要查个真相出来?
同僚之情已是如此,这父子血脉……
捕快暗暗叹了一口气。
几人下了山崖,到了马车边上。
当时为了救人,顾不上先勘查现场,等把陆培元和车把式从马车下抬出来了,附近都已经乱糟糟了。
如今这里已经是收拾之后的样子了,最初的状况,还需他们到顺天府里看记录。
雨水冲刷了痕迹,只一块石头的角落还沾了些血迹,不晓得是陆培元的还是车把式的。
谢筝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哪怕她晓得自己记忆过人,也怕自个儿会忽略、记错些细节。
捕快道:“御史大人是为了一桩案子上山的,兄弟们去村里问过,说当时都见到了御史大人,大人问什么,他们也都答了,兄弟们听着都没什么不妥当的。”
陆毓衍有些失望。
虽然杨府尹说过寻不到什么线索,他自己也明白大雨之后很难有收获,可真的站在这儿,还是失望的。
深吸了一口气,陆毓衍道:“走吧。”
天暗了许多,城门也快关了,陆毓衍和谢筝只好回城。
入城时,官兵道:“陆公子,马捕头让我给您带句话,那个车把式没熬住,已经没了。”
谢筝的心狠狠一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眸去看陆毓衍。
陆毓衍神色平静,只轻轻点了点头。
陆府门前,白灯笼扎眼。
陆培静没有回宫,圣上允了她在陆府过一夜。
谢筝换了身干净衣裳,喝了碗姜汤,身子才稍稍暖和些。
陆府里忙碌,陆培元被挪到了灵堂里。
唐姨娘跪在一旁,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毓衍看着她,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姨娘。”
唐姨娘闻言,抬起眼帘睨陆毓衍,见他抬步往外头走,才慢吞吞道:“二爷想问什么,就在这儿问吧,外头风雨大,里头还暖一些。”
陆毓衍顿了脚步。
谢筝走上前,道:“姨娘想当着老爷的面说吗?”
唐姨娘嗤笑了一声:“我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说的。”
既如此,谢筝也不勉强她,道:“姨娘前些日子去的那家金银铺子,其实是成国公府的吧?”
“是啊,”唐姨娘的声音淡淡的,“国公府产业不少,那铺子只是沾亲带故的,外头也没多少人知道。”
“姨娘那天回来之后,就心神不宁了,”谢筝没有绕圈子,直接道,“姨娘是去说了什么,还是去听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