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之间可能只是甘恬单箭头,不然陈屿峤不会若无其事地在她们面前大谈相亲谱?
嗯,这是可以对喜欢的女孩说的吗?而且,他还直截了当地传达母亲对自己的嫌弃。
手底发出一阵震动,林双回过神,拈起手机。
还是“爱相共”打来的。
项目主管裴恩先问了问她这边的雨势,告诉她可以等天气好转了再回岛内。她知道林双自己的家就在相平区,不至于无处落脚,又叮咛了两句就切入了正题。
她带来一个令林双头疼的消息:郑淑宜拒绝社工干预,提前出院,目前下落不明。
林双避开陈屿峤他们,快步走到阅览室另一头,小声说道:“我现在和案主儿子在一起。他也愿意提供支持。那我现在要把案主的情况和盘托出吗?”
“那个风评很差的混混啊?”
“……”说来话太长,林双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先别说,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你要注意自身安全。社区的人已经在联系案主,一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挂掉电话后,林双瞥了眼窗外幕天席地的雨,顿时忧心忡忡:这么大的风雨,郑淑宜会去哪里?会不会又想要了结生命?
可听她吼陈屿峤的那番话,似乎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儿子而已。
郑淑宜真的是因为陈屿峤屡次三番在个人问题上给她添堵才萌生轻生念头吗?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耳畔蓦地落下一句询问,林双扭过脸,瞪大眼睛惊魂甫定地望着陈屿峤。
陈屿峤显然没料到她会吓一跳,“我吓到你了吗?抱歉。”
林双敛住表情,清了清喉咙:“等……等台风过去吧,我们就一起回去。”
她收好手机,后盖滑.腻,沾上了掌心的汗水。她居然被陈屿峤问得有些慌张。
“好。”陈屿峤不疑有他,又主动和她交换了微信。林双这才知道,他用的是归属地北京的号码,而不是很多年前登记在雁山社区的本地号,所以社居委的人才一直联系不上他。
这天晚些时候,林双和陈屿峤一起,在甘恬等社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为海宇社区进行防范台风的志愿保障工作。他们结束了室外排险后,来到社区党群服务中心,通过微信群和电话询问居民硬件保障需求,同时为反馈物资缺乏的老人调配生活用品,联系志愿者上门配送。
……
傍晚时分,雨势收小,天边黑云渐次散去,露出一线明亮天光。
林双忙完手头的活儿,打了个电话给母亲林宛燕,告诉她自己晚上回家住。
她的家在与海宇家园隔了十字路口的另一片小区。只是平时她在岛内的机构工作,为了便于开展服务,就近租了个单间公寓居住。休息日不忙的时候,她会回来看望母亲。如果林宛燕那时也闲,母女俩就会相约逛街看电影。
林宛燕对她突如其来的“造访”没有流露出什么惊喜,快收线时却状若不经意地问她晚上沙茶面放点基围虾是否OK。
林双笑了,果然是她最亲爱的母亲大人,为女儿预备最喜欢吃的保留项目。
结束与林宛燕的通话,林双翻了翻工作微信群,郑淑宜的个案群里,还没有更新什么进展。
服务站的办公室里,有三两工作人员讨论着晚餐吃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翻看自己的工作手册,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拨通了社居委小江的电话。
她边应着小江的回复边往室外迈步。
那边说社区暂时还没联系上郑淑宜,但与她交好的“老闺蜜”主动来电给社区报了平安。
林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担心郑阿姨又有什么轻生的念头。只要人现在平安,之后我们会继续疏导她,尽量说服她接受我们的危机干预。我也会尽快带老人家的儿子回岛内。”
“嗯嗯你先安心。”小江宽慰她,“我们也将继续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郑淑宜怎么了?”
空寂走廊上的回响石破天惊。
林双猛地回过头。
敞亮的过道灯光下,陈屿峤拎着杯打算分给她的奶茶,神色无比复杂,一分不解三分惊诧六分将信将疑。
“什么叫又有轻生的念头?轻生?自杀?”
林双张了张嘴,头脑转得飞快,思索着如何回复他。
见她还不回答,陈屿峤急了,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你说话啊,你不是帮助人的社工吗?郑淑宜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啊?!”
他的手搭上来的瞬间,林双只觉得接案以来收集的各种信息纷纷落落,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不孝子,不靠谱,不务正业。
——阿峤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犯错。
——那个风评很差的混混。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过他的手背,“咣”地一下,拉动再次越过她心理安全距离的青年,拧着他的臂膀使劲摁倒在墙边。
陈屿峤手里的奶茶“啪嗒”掉落在地,杯子在四溅的液体中不停地滚动。
突如其来的、毫不美妙的反向“壁咚”令他瞳孔地震,垂眼错愕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年轻女孩挂耳的卷发半干,轻柔勾画着甜美娇俏的脸蛋,看起来像只精致的陶瓷娃娃。然而,漂亮娃娃按在他肩侧墙壁的右手腕,结实、有力,上头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凸起来。
林双抬起清湛明亮的双眼,口唇开合,一字一句地,又不容置疑地说道:“请你,好好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