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见这小吏用词不当,扬荥连忙打断。^^看了又看小说网^看了又看小说网^^不过就这样几句话,他也知道了大概。肯定是自己无意之中得罪这位姑奶奶了,人家上门找晦气来着。这位姑奶奶深得皇帝皇后还有皇太孙福王殿下的欢心,自己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只好一味客气,求她别闹出更大的笑话来。安平郡主的名声本来就够坏了,再多这样一桩也无所谓;但是自己如果被她闹上一场,自己的面子就毁了,从此在同僚面前,休想再抬起头来;传到皇帝皇太孙的耳朵里,说不定还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心中暗自恼怒,神色上却是一贯的平静:“郡主,小吏不知郡主尊贵,多有冒犯,您大人大量,想必不会与他计较。您这簪子,所值几何?我大理寺虽然是清贫衙门,却也不能让郡主吃亏。”
地上那个小吏急忙叫喊:“大人,不能给她赔钱啊……她是故意来这里找事的……”
扬荥自然知道安平是来找事的,而且找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正因为如此,面子上要愈加的恭敬,对安平的要求要尽可能的满足——这姑奶奶没话可说,事情自然平息;假如与这姑奶奶多加计较,谁知道这姑奶奶会借题发挥出怎样的故事来?闹的时间越久,事情闹的越大,就有可能越难收拾。
安平见这老狐狸上招,也不由一笑,说道:“我这簪子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的,但是到底是皇后赏赐的东西,本宫未免就爱惜了一些。大人倒是见笑了。”
扬荥实在想不到安平这两句话居然说得在情在理,不由暗自奇怪。难道自己预料错了,安平郡主此来,其实不是闹事,而纯粹是一场误会?
却听安平郡主笑嘻嘻道:“这样吧,要多了怕你们拿不出来,要少了拉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就折中一下,少一点,来个二十万两吧。”
“二十万两?”一众人等,全都傻眼了。
“是啊,这簪子是值不了这么多钱的,但是好歹是皇后赐予的东西……”安平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如果要少了,那就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恭……”说到这里,却拿手掩住鼻子,说道:“好重的血腥味!扬大人,您原谅,我这个人,是最见不得别人受伤什么的。这两日又在玉凰山那个蒙学院里学了些治疗外伤的知识,就更见不得人家受伤了。一闻到血腥味就头脑发昏,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低头,仿佛这才看见荣兰似的,惊呼道:“这不是郦君玉郦大人身边的那个小厮么?他原来犯了罪么?大人,您真是好样的,公事公办,该用刑的,一点也不含糊。这家伙我认识,为人最是尖嘴刁蛮的。虽然当初在湖广皇太孙殿下遇险,他也立下很大功劳,但是这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大人不用计较。”
扬荥终于知道安平的真正来意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小书童!听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说了半日,终于听出了一个事实——这小书童当初在湖广可是立下大功过的,有恩于皇太孙殿下!安平郡主此来,就是要给这个小书童求情!这——很可能是皇太孙殿下的意思!
听明白意思,扬荥也不是不会见风使舵:“郡主见笑了。这小书童牵涉到了郦大人的身世案件。”
安平眼睛往上翻了翻,皮笑肉不笑道:“扬大人,如今这案件,可审问明白了?郦大人身世着实可疑呢,你如果审问出来,可不是大功一件?”
听安平步步紧逼,扬荥也只好说道:“问了两遍,这小书童尚未有其他言辞。郦大人是海外归人,似毫无可疑之处。”
“那不就好了。”安平抚掌笑道:“本宫最喜欢给人看伤治病了。这小书童又是一身外伤,正好给本宫做……做什么来着?哦,做试验品。郦大人,您如果问好了案子,就将他赏赐给我玩玩成不成?等本宫妙手生花,将他医治好,再还给你就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簪子,笑道:“这簪子……二十万两,你们大理寺又是清水衙门,到底为难了一些。这样吧,我自己去找皇后娘娘请罪就是,你们也不用赔钱了。”
扬荥听她满嘴胡说八道,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现在自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释放荣兰,那簪子的事件也一笔勾销;二,不理睬安平的讨价,那么自己就要面对安平的无理取闹——赔她二十万两。虽然再怎么闹,自己也不用真赔个二十万两,但是这样一闹,自己的名声——就完全毁了。何况安平口口声声说是皇后赐予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她到时候进皇宫随口胡说八道一通,谁给自己大理寺的人作证?事情可能更麻烦。
好在该问的话都已经问清楚,自己也能给皇帝交账了。无意再得罪安平,急忙笑道:“郡主愿意为这个小人治伤,真是这小人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安平一笑,说道:“扬大人,您真是好人。这样吧,我这就将他带走,你看成不成?”
可是安平实在没有想到,还刚将荣兰带出大理寺的大门,就立即发生的意外。
安平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将荣兰劈手抢走的。她手头也没有武器,劈手一掌,根本连敌人的皮毛也没有沾着。她自己手下也有几个人,还有一些大理寺的人,刀剑都还未出鞘!
那黑衣蒙面人抱着荣兰,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没有了人影!
众人大声呼喝,绕过房子查找;也有本领高的,大胆上房,却哪里看得见那黑衣人!
如果不是人群里的确少了重伤的荣兰;如果不是大理寺的大堂地上还有着荣兰受刑的痕迹;如果不是十多人亲眼所见;众人简直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眼睛花了!世界上,真有这样神奇的本事?真有这样神奇的人?
安平的脸色灰白。
如果不是她强自要将荣兰从大理寺里带出来,荣兰是不会被人掳走的。至少不会如此轻易。匆匆回侯府,与家人交待了一声,叫他们传递消息给已经上禁军衙门办公的哥哥,安平就直接进宫,请罪去了。
安平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会是一般的责难。这事情,到底闹大了。荣兰被人抓走,生死未卜;荣兰一身,牵系着郦君玉的清白,这样失踪,郦君玉的嫌疑是更难以洗清了……自己要面对的,反而是小事。顶多是面壁思过还是摘了这个郡主帽子,反正也不稀罕了……
荣兰……倒是我好心办了坏事。你……千万要平安才好!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安平想的,不是自己将要面对的惩罚。
接到家人传递来的消息,李玉飞的心,“扑通”就沉下去了!
镇定的吩咐手下对全城展开搜捕,李玉飞的眉头都皱在了一块。
他没有安平想的乐观。安平以为,凭借着皇后娘娘与皇上对她的宠爱,这惩罚不会太重;但是他却知道,安平身上的圣宠,已经不如以前。自己兄妹两人,与皇太孙殿下、福王殿下走太近。以前,这不是什么大事;而现在,皇帝陛下与皇太孙殿下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深不可测的壕沟。而且,安平今日行为,是明显冲着郦君玉、冲着皇太孙殿下去的。皇帝陛下能不生气么?趁这次事件,给皇太孙殿下一个下马威,完全可能。安平,很可能就成为祖孙相争的牺牲品。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弥补。要尽早找出那个黑衣人来!尽快将荣兰找回来!
黑衣蒙面人,肯定是早就等候在大理寺门口的。否则,事情不会如此凑巧。安平要去大闹大理寺,事先几乎没有人知道。照理说,知道的人应该只有三个:自己、那个传信的淳于镇,还有就是写信求安平救的郦君玉。
郦君玉!
李玉飞的眉头皱紧在一块。她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么?是的,她有理由劫走荣兰,因为——荣兰是女孩!安平带走荣兰,那就有可能发现荣兰的女儿身,而安平,又不是很会保密的主……就为了在安平面前保守秘密,她就派人带走荣兰?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将安平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而且,李玉飞知道,郦君玉手下,有这样的高手。一个是那个不愿意当官的柳正风,一个是今天来送信的淳于镇——淳于镇,听他的脚步呼吸,李玉飞就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他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但是,郦君玉是这样的人么?
……她……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