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婵走出房门时,时间已经是辰时。早先在家时,她是个极为勤快的女子,每天天不亮便会起床,照料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对于大明朝大多数女性而言,生活本来就是如此。未出嫁时照料父母手足,出嫁后照料夫家一家老小,早起迟眠,安心生计,运气好的遇到一个好相公,运气差的遇到渣男挨打受骂还要无奈忍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不能抱怨,也不能试图去改变什么。
郑婵虽然出自市井,但是从小也是受的这种教育,加之很早就有着成为家中。人仓促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想要往房间跑,可是肢体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灵活,只迈了两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后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不好,婉儿要出来了,范老爷是不是也在?
慌乱之下,身体的平衡就变得更差劲,脚下一软,头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地面在她面前无限放大,迅速拉近。在听到郑婉那一声“姐姐!”的尖叫之后,人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有些疼,顺着疼痛的地方看过去,却见在身上插了十几只银针。周郎中正在将更多的针向自己身上刺,而在周郎中身后,则站着那个她心里十分想见,但眼下绝对不想见到的男人;范进。
两人的目光对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涩扑上心头,本是风风火火地泼辣性子,但此时的她,却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害羞的将头偏过去,不敢与这个男人对视。自己太丑了……这么难看,比那个钱姑娘丑陋多了,一定被他看了笑话。
她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一时间不知多少念头转上心头,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听范进道:“周先生,郑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人只要睁了眼,就无大碍了。其实还是小人方才说的,她太虚弱了。这两天本该好好休息,偏又受了些劳累,肚子里还有个小的,这哪能这么折腾啊。作孽作孽,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只怕是要出大毛病的。眼下这孩子能否保住,却也难说的很了。”
“不……”郑婵本来紧闭着嘴不想说话,此时却不得不开口道:“周先生,我求求你,一定……一定不要保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