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九娘子破费不小,不但买了好几十文钱一斤的烧刀子,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一上桌,她就给大伙儿倒了点烧刀子,为了陪周县令这个贵客,连着素来不沾酒水的沈砚之也破例喝了一点。
当然,李昙年没喝。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回头还得记账,还得陪四小只温书,醉了就不好了。
饭间,气氛极好。
李昙年也就是这时,才知道周县令是认识沈砚之的。
原来,当初,周县令才到了清河县当官时,曾被沈父所救,后来,周大人见他身手不凡,就让他去县衙中当了一名捕快。
再后来,沈父在抓贼人时,遭了难,周大人痛心疾首,曾将沈砚之接到了城中念书,还扬言一定要帮他将儿子看顾长大。
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周县令再见旧人之子,眼里的高兴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阿砚,不如,你日后便跟我去衙门里当个师爷,如何?你放心,待来年科考,我一定不会阻你。”
酒过三巡,周县令忽然拍着沈砚之的肩膀道。
沈母和九娘子都很高兴,他们处境艰难,早些时候便想过若有周县令帮助,一切都会有不同。
此刻,周县令愿意提拔阿砚,那便是好事儿!
沈砚之不动声色地看了李昙年一眼,见李昙年正垂头,认真的吃着饭,压根没朝他这边看来,他心下生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但随即,他又抬头,朝周县令道:“多谢大人的看重,只不过,如今,我这私学里的学生太多,我恐是无法胜任师爷一职。”
沈母和九娘子都急了。
这乡镇上的破落夫子如何能比得过官府里的师爷?
若他当真成了师爷,也算提前进入了官场,日后,再考秀才什么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吗?
沈砚之无视了他娘和阿姐看过来的殷殷目光,坚定道:“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当初我跨出去了第一步,我便应该坚持下去,至少,得将这些孩子教出点名堂来。”
李昙年震惊地抬头看了沈砚之一眼。
其实,她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她原以为沈砚之会考虑考虑的,毕竟,做师爷的名头,可比乡学夫子的名头好听。
就从那林子言便看得出来,自他当上了县衙里的师爷后,他的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可沈砚之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周大人······错愕间,她对上了沈砚之那双含笑的目光!
“阿弟,你再考虑考虑,周大人也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九娘子急急道。
李昙年也想说凡事可以考虑考虑,不用急着下决定,就听沈砚之道:“周大人,我意已决。”
周县令也并未多做勉强,桌上的氛围依旧。
饭后,大伙儿将周大人送出了小院,周县令看着院中钟灵毓秀的年轻人,含笑道:“阿砚,你有事都可来县衙中寻我。”
“多谢大人。”
周县令走后,九娘子将沈砚之拉到旁处就训了一顿,沈砚之只当没听见一般。
李昙年从小桃红屋里抱了三丫和小四宝出来,一旁的二宝和大宝还揉着眼睛跟着她往回走,原来,孩子们闹腾了一场,又困又累,便跟着小红豆进屋困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