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正事儿赖老五一本正经地吸气收腹,满脸正色地说:“是有消息了。”
他背书似的掰着手指头说:“十几岁长相寻常,在人牙子手里没有多的出路,有手艺底子的,我留心四处问了,这样的人还真有不少。”
能得人牙子看重的都是些相貌姣好的美人坯子,因为只有这样的苗子调教好了,假以时日长开了才能在买主的面前换一个好价钱。
可生来一副好相貌的人不多,在那种困境下苦苦挣扎的普通人就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更多的人都在无法反抗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也有想借此攀高枝的人甘之如饴,可在种种表现之下,还藏着一小部分或许就是苏锦想要的。
赖老五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唏嘘地说:“人牙子手里全都是从四处买来的小丫头,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被看重的好苗子日子能稍微好过些,等到了年岁要么是被卖到花楼里以笑侍人,要么是被豪富人家的管事来买走,当通房或是被当成人情来往的礼来回倒手,皮相没那么好看的日子就过得比较艰难了。”
长得不好看,在那样的地方就等同于是彻底没了出路,活得也最是艰难。
这样的人在人牙子手里的时候过的就是最底层的苦日子,熬着半条命长大了,也只有两个出路。
长相稍微周正些的,有可能会被买走当粗使丫环,再不济的,年岁耽搁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被人牙子以最低贱的价格卖到暗楼子里去。
同时卖皮弄肉的买卖,花楼里的姑娘过的或许还是人的日子,可暗楼子里汇聚了下九流里最不堪的一些货色,在那里随便花上几两银子就能在老鸨的眼皮底下磋磨死一条人命,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赖老五去之前苏锦就说了,不要太好看的。
因为人性易移,皮相过分优越的人,受了那种环境的侵袭后很难再保持本心,又或者说,心里总是会对自己皮相可换来的好处带着不可言说的念想。
这样的人纵然是辗转到了她这里,熬几年学会了手艺,最后也极有可能被外物影响了心绪,甚至可能会因此带来麻烦。
可赖老五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说:“我还打听了一下价钱,就掌柜的要的那种不咋好看的,看手艺定价,高些的最多五两银子,少些的也就是二两银子就能签契了。”
锦绣阁中一件衣裳动辄几十两,就连与衣裳花式相同的手帕荷包都能卖上二两的高价。
可就是这么一些在有钱人眼中只是洒洒水的小钱,却能在人牙子手中买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买断她的全部余生。
苏锦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腹说:“你看到合适的人选了?”
“我寻摸出来好几个,就是觉得都差不多,具体的还是得等你过去看看再定。”
“我特别中意的有一对十五岁的双胞胎,俩人都是天残,一个是跛脚,另一个脸上跟倒了锅灰似的一大片黑黢黢的胎记,我听人牙子的意思,这俩是砸手里卖不出去的,但是手脚特别勤快,还有几个是人牙子一直夸手上活儿精巧的,我没记住名儿,但是都记住人是谁了。”
赖老五说着贼兮兮的嘿嘿一笑,吸了吸鼻子闷着嗓子说:“那人牙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细致,我怕他忽悠我坏了咱们店里的事儿,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混进去躲着看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