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灰白色的瞳孔中没有一点睡意。
不过腹中却感到了饥饿感,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扭动了一下脖子,随手拿起了一个沉重而精美的烟缸,放在口中大嚼。
铜制的烟缸在他锋利的牙齿下变得犹如一块柔软的面包。
一下子缺少了一小半。
死寂般的房间中响起了一阵让人耳根痒的难听破碎声,嘈杂而恨不得让人一头撞墙。
声音忽然停止,他脸上露出了疑惑而古怪的神情。
随即歪斜着脑袋看着窗外和黑幕融合成一体城市,似乎正在沉思。
没有咽下的铜渣从他没有合拢的嘴中滚出,暗紫红色的铜汁沿着唇角慢慢溢淌,形成了一道诡异的痕迹。
他忽然变得出奇的愤怒,眼眸中的光芒狂躁而凶狠。
“呸”的一声将满口铜渣吐出,急扭头张望,随后停留在一张松木椅上,只是两个跨步就来到椅前,一把抓起,随后奋力一扯。
松木椅出一声哀嚎,变成四分五裂。
他将手中残留的一根断裂松木放入口中大嚼,只是咀嚼了四五下,“呸呸”连声吐出,灰白色的瞳孔因为愤怒和不安,转化成了漆黑。
――为什么!为什么!
这种原本应该是他最喜欢的食物竟然变得索然无味,味同嚼蜡,难道以这种更强大的形态存在,付出的代价就是不再是“虫”。
他来回不断在房间中走了片刻,忽然停步。
――去试试!
这个声音就像无法抗拒般的诱惑在召唤。
他迈出了纠结而迟缓的脚步,一步步来到门口,当拉开那扇一直紧闭的大门后,忽然变得轻松,就好像终于打开了那扇一直拒绝打开的大门。
一定要去尝尝属于人类的美食!
裘琳琳紧紧蜷缩在前台宽大的台面下,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忘记了逃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黑暗。
可是黑暗已经渐渐熟悉,恐惧却始终占据她的全身。
离开她五米处就是今晚和她搭班的小姐妹,依稀还记得两人在凌晨时分的嬉戏打闹,现在却只剩下一具皮囊,被虫尉蛀空的皮囊。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恐怖的虫子会放过她。
更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属于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假如是幸运的话,为什么要在她眼皮底下生这种恐怖而终生难忘的场景,丝毫让她感受不到躲在男友怀中看恐怖片的窃喜般害怕。
假如是不幸的话,为什么偏偏还活着?
对了,她还活着!
失去的力气忽然间回到了身体中,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还有……
逃!赶快逃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她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腿长久的保持一个动作已经完全麻木,等到血脉刚一疏通,立刻钻出,四下一探头,拼命往酒店外跑去。
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响起高跟鞋急促的声音。
她却感到似乎已经有虫子紧随在她身后。
直到冲出酒店,被黑夜中的冷风吹袭,她才猛然打了个哆嗦。
她弯下腰,用尽全力尖声大叫。
高分贝的尖叫声虽然直冲云霄,却撕不破那张无边无际的黑幕,惧怕重新成为了占据她心脏的主体。
裘琳琳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奔跑。
只是她不知道该跑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