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有这样的担心其实也不无道理,在他看来,这也是吸取了上次皇上问他关于内书堂的事情时候的教训:自己当时明明没有建议皇上让宫里所有的太监们全都去内书堂读书识字,相反还委婉地表示了反对,皇上当时也是答应的好好的,自己以为皇上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当天下午皇上就想了一个改革内书堂的方法出来,晚上就把阁老们全都叫来,在众位阁老们的纷纷反对之下还是强行推行了这个新规,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王承恩觉得现在搞不好会有大臣以为这个主意是宫里的太监鼓捣出来,在皇上身边进了谗言,才让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宫里的太监当中,跟皇上接触的最多的就要数自己,所以,现在自己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
事实上,要不是王承恩知道实情,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皇上会有闲心关心宫里的太监们念书认字的事情,所以就算有大臣怀疑自己,那也是百口莫辩,只能默默地忍着。
现在皇上又问起了关于朝中大臣的问题,王承恩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还好这次他学得聪明了,在没有搞清楚皇上的真实想法之前,实在是不敢随便说话,否则弄得不好就是祸从口出。
萧木先是愣了一会,虽然没有想到王承恩内心里面的想法,但还是才猜了一个不离十:估计是我问的问题涉及到了朝中的臣子,王承恩害怕背上宦官干政、构陷大臣的罪名,心里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才不敢实话实说。
于是萧木决定打消王承恩的担心,笑着说道:“朕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找个人来给朕讲书,大伴无须担心,只管说便是。”
王承恩这才明白过来萧木的意图,原来皇上是想找个饱学之士来讲书,这当然是天经地义的,自己说几个大家都公认的学问好的大臣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王承恩把朝中的臣子们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回皇上,要说博览古今、学识渊博的的饱学之士,肯定非几位阁老莫属,只是阁老们每日处理各地的政务想来十分忙碌,无暇分身。所以奴婢以为,可退而求其次,由礼部左侍郎钱谦益大人来为皇上讲书。”
萧木对王承恩的话比较认同:“嗯,大伴所言有理,几位阁老替朕操持政事十分辛苦,朕实在不忍再增加阁老们的负担。”
不过王承恩推荐的这个人萧木却没听说过,“这个钱……”
“钱谦益。”王承恩提醒道。
“对,钱谦益,大伴对其可有了解?”萧木问道。
“回皇上,奴婢也不过是略知一二。钱谦益,字受之,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此人学富五车、文采一流,乃是东林领袖,文苑清流中仰慕其名者不计其数。先帝在时,钱谦益遭受魏逆排挤,不得不罢官归乡,今年方才回京,任礼部侍郎之职。”
“对,就召这个钱谦益进宫,来给朕讲书。”萧木吩咐道。
“奴婢遵旨。”王承恩听了萧木的吩咐,便动身传人去了。
萧木没有等多久,就看到王承恩带着一个身着三品朝服的中年官员来了。
“臣钱谦益,叩见皇上。”那官员进殿后,便大礼参拜。
“平身,钱爱卿毋需多礼。”萧木说道,同时吩咐王承恩给钱谦益准备座位,“赐座。”
“谢皇上。”钱谦益站起身来,一面感谢,一面坐到了王承恩搬来的座位上。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萧木看到钱谦益确实长得风流儒雅,看起来就像是有学识的知识分子的样子,心里也自然很是高兴,便开口说起了正题:“朕近日以来,读书多有不解之处,反复思量仍未有所得,听闻爱卿学识渊博,便召爱卿前来,还望爱卿教朕。”
“臣惭愧,学识渊博之说想来是同僚谬赞,臣实不敢当。”钱谦益听了萧木的夸奖,自然还是谦虚一番,然后接着说道:“为皇上讲书,臣倍感荣幸,臣定当全力以赴。”
萧木就算不是大明的人,什么事谦虚还是懂的,毕竟这一套自我谦虚的事情在萧木所在的后世也仍然十分常见,“就算是林檎那个时候的中国,谦虚这种事情肯定也十分常见的吧?”萧木心里想着,“嗯,满招损,谦德益,这个钱谦益的名字去的还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