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后殿前,他只感觉心都沉到了谷底。
“柏恩,你还不进去请陛下?”明嬷嬷面无表情的道。
柏恩强笑了下,弓着身子走到窗外,“陛下……”
让他感觉不适的是,他竟然对昨晚没有什么记忆。
“陛下……”
东方萱萱被他的动作惊醒,跟着坐了起来,极力的拉着被子遮挡着肩头。
感觉头有些晕沉,缓缓地睁开双眼,环境有些陌生。
所有的记忆归拢,他心下一跳,转眼看去,东方萱萱就躺在他的臂弯里。
燕徊面色大变,感觉臂弯里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个火炭似的,顾不得手臂的酸麻,猛的就抽回了手,坐起了身。
东方萱萱拥着被子跪在了榻边,默默的落着眼泪:“陛下……”
燕徊微微抬手制止了她开口说话。
他的目光只在,裸露在榻上的那一处已经干枯的血迹上,被那醒目的红刺痛眼。
可那一晃而过,青紫的痕迹让燕徊心头霎时一跳。
可脑海中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昨夜之事,记忆也只停在他喝酒的那一幕……
电光火石间,他面色霎时一白……
即便没有抬头,柏恩等人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年轻天子身上的低气压。
侍奉的越发小心。
燕徊只默然的洗漱,丝毫没有开口的意图,更没有叫东方萱萱起身,甚至连个眼风都没有扫过去。
“来人。”
窗外的柏恩听到了年轻的皇帝那沉沉的声音,身子一紧,连忙招呼着皇帝的贴身宫人跟上。
宫人听出了皇帝压制着的怒火,人人自危,手里捧着一应的洗漱用品低着头跟在柏恩的身后,脚步无声的走了进去。
他看到前殿里也是亮着灯火,燕徊走到前殿的门前站定。
此时寿康宫里所有的宫人已然候在门口听命了。
看到皇帝走来,都整齐的跪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待穿上龙袍,所用的时间比平时快了一半。
东方萱萱咬着唇,用着眼角余光觊着皇帝的身影,张口欲言,最终还是被皇帝那一身冰寒的气息所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燕徊面无表情的出了门,还未到五更,天空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就如他的心,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太皇太后也已经梳洗好了,正坐在饭桌前,看到燕徊进来,一脸的若无其事,笑容和蔼的道:“快,过来坐下吃早膳,这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有虾饺还有馄饨……”
燕徊没有动,只用着受伤的眼神看着太皇太后,“皇祖母,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孙儿如此的敬重您,您怎么能……您将孙儿置于何地?”
他无法接受皇祖母对自己的这般算计。
燕徊无视般的直到在门口站定,“皇祖母。”
很快的,明嬷嬷走了出来,“陛下,太皇太后知道您会过来,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早膳……”
燕徊不等明嬷嬷说完,就已经提步走了进去。
可此时他的心却隐隐作痛,“皇祖母,您想儿孙满堂何其简单,孙儿……”
太皇太后不等燕徊说完,沉声一句,“燕徊!”
“皇祖母明白告诉你,就是怕你效仿你的父皇,哀家怕了!”
太皇太后脸上那慈爱的笑容逐渐收归于平静,周身一下弥漫起了浓浓的哀伤,“皇祖母年岁大了,只希望活着的时候看到儿孙满堂,平安顺遂,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念想……”
经过上一次大病之后,太皇太后不在如在灵虚谷中那般年轻了,头发白了大半,明显的在逐渐增多。
燕徊平时处理政务,几乎是几天都难以见到皇祖母一次。
明嬷嬷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了进来,“太皇太后,您要保重凤体啊……”
她现在也不知道太皇太后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了。
四月天乍暖还寒,燕徊只一身萧索的走在去往上朝的路上。
最后的那一句让她霎时老泪纵横,“就算伤了我们祖孙的情分,哀家也不后悔这样做,因为哀家不想再看到儿孙中出现第二个你父皇那样的子孙!哀家怕你那强势的母后教唆的你也去效仿你的父皇!”
燕徊身子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一下就漫上了一层水雾,猛然转身,脚步踉跄而去。
太皇太后张口想要唤住燕徊,最终她有些颓然的坐回到了椅子里。
燕徊一下笑了,笑声有几分荒凉,“呵,人的嘴……真的能管得住吗?”
良久,燕徊才飘忽的开口,“不要对絮之说……”
柏恩连忙应诺,“奴定将管束好下头的人嘴紧些。”
宫人抬着龙撵跟在身后,脚下无声。
柏恩脚步微顿了下,忙跟上皇帝的脚步,“就怕太皇太后那边……”
“我好想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