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微微一笑,轻品了一口茶,道:“惭愧,贫僧这番来自然还是旧话重提了。”
钟离面色一整:“十年前我早已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此物断不可相与。”
红尘叹道:“贫僧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大限将至,实在是无可奈何。唉,若非那人先有诺于阎君,只怕早已经捣碎风火谷,将霓裳姑娘放出与道兄交换了。”
闻听“那人”二字,钟离也不免神色一动,接着摇头苦笑道:“拿霓裳来交换么……”接着正色道:”什么大限将至,不过是扑风捉影罢了,生死无常,富贵冷灰,一切尽是机缘,你们又何苦太过执迷。”
“一切无常,诸法随缘。”红尘道:“这道理我原是懂的,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其实不懂了。”接着话锋一转:“你可知那人本是身负沉疴的?”
“自然知晓。”
“他的沉疴原非你不能治的,可是十年前他不曾问你讨一粒籽,十年后的今日,也不曾问你商讨一瓣,只因为,他与贫僧一般,都十分敬仰道兄的行止,绝不想因个人得失搅扰道兄,唉,设非此事委实关系重大,贫僧也不会厚颜叨扰多次了。”
什么一籽一瓣的,买花啊,这话听着十分奇怪,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胖子更是糊涂,还问我呢。
钟离抬首望月,不语。
红尘叹道:“你我本来年岁相差甚远,更蒙道兄不弃,结为忘年,这份情谊自不必说。本来这番不该贫僧前来,可是以你我的交情,倘换了旁人来打扰,反显得贫僧落俗了,还请道兄体谅。”
钟离摆手道:“你我道不同而已,无论结果如何,无伤交情。不过恕我直言,这十年间贫道的修为也略有小成,只怕你又要空手而归了。”
不知怎么,这架势忽然让我想起刘正风和曲阳来着,心中隐隐有不像的预感。这两位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到底什么东西值得孤高如红尘也要来索要,索要不成竟似要明抢了?钟离痴情至此,世上种种对他早已毫无意义,还有什么是他对红尘这样的老朋友也无法割舍的呢?
红尘默然那片刻,决然道:“呵呵,贫僧亦自知难以匹敌道兄的精妙道法,无奈此次事情紧迫,不容有失,贫僧也是志在必得,所以不得不从那人处借了一样东西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盒子来。
钟离面色一变,雪白的须发尽皆飘动。
那小盒子大概巴掌大,除了表面上似有金光流动外,并无其他特异。看样子应该是纯金的吧,不过想来红尘这种世外高僧不至于特意带个金盒子来炫耀吧。
钟离却面色一变:“想不到竟然连它也给你借来了。”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我和胖子已经机智的闪在一旁,我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法宝啊?”
红尘似未听见,把盒子托在掌上,叹道:“若非不得以,我绝不会想用此物。”
钟离代他答道:“这里边是‘星魂’。”
红尘长叹一声,打开盖子,蓦地寒光四射,一道华光直冲天际,照得周围如白昼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更觉星移斗转,月暗云腾,天地忽然间笼罩在一片寂寥萧瑟之气当中,仿佛一下子从炎炎的夏夜,幻为肃杀的秋日,众人尽皆笼罩在一片蒙蒙的寒光当中,说不出的清冷。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我终于看清,那盒子当中是一团笼在淡淡烟雾中的流体,像个小球一样,内里神光湛然,表面上晶莹流动,竟然是在不住的盘旋。
红尘低沉的声音传来,道:“不错,这是星之魂,将星七杀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