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身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大橘子领着圣旨出去,如此这般,和屋子外的陈佘说了一通。
陈佘闻言,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陈府的家丁连忙搀扶住他。
陈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啥大碍。但整张脸呈现出骇人的白,并且良久都没恢复血色。
他望着面前的高大的建筑,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朱门,心如死灰。
陛下这意思,是不打算放过陈耒了。
他陈佘为官数十栽,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他心底里清楚。自然是不敢回京城和两厂总督当面拉扯,他甚至只要听见两厂的名号,心底里就发杵。
前几年听说陛下最爱的皇子有意请缨到西厂当官,陈佘当机立断,告老还乡,也因此免掉了后来那么多掉脑袋的事。
就是没想到耒儿……那可是自己唯一的独子啊……
就在陈佘肝肠寸断的时候,朱门又缓缓打开了。
那位穿着寻常小厮衣服的人,实际上是内务府第一总管太监橘轲。
只见橘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大人也不必伤神。陛下和大人多年的交情,五殿下是知道的。估摸着也不敢真把大人唯一的独子弄伤了,到时候让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佘当年可是能和当今天子称兄道弟的身份。
“陛下亲笔写了一封信,洒家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但陛下说了,阳景殿下铁面无私,他这封信至多只能免除陈耒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耒还是得为他无故杀妻女付出代价的。“
天子这话的意思已经足够明了了,陈佘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他陈佘是万万没有跟这对父子叫板的底气的!他怕再查下去,都得查到他江南陈府来!都得把他现在江南的亩产、生意一并夺了去!
思索再三,又问道,“陛下有没有说,我能不能把耒儿接到江南来?”
“陛下没说可,也没说不可。只说陈耒以后要修身养性,多做善事赎罪。还说什么,面子只能卖一次,再多卖就廉价了。”
陈佘闻言,连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目送陈佘走后,橘轲又回到了屋子里。
彼时的皇帝老头正在喂养池子里的几条鱼。
橘轲沉思了一会儿,走上去问道,“陛下,听闻现在京城里皇子们关系非常紧张。陛下真不打算回京看看吗?”
“大橘子,你做坏事的时候,会当着朕的面吗?”
橘轲闻言愣了愣,“陛下,老奴不敢,也万万没做过对不住陛下的事。”
“朕知道。朕就是举个例子。你看这池子里的鱼,朕在旁边喂饲料的时候,它们从来不吃,可是朕一走,总是抢得头破血流。”
“可是放任这些鱼儿争抢食物,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不是好事呢。想要的食物就那么一个,只有抢得到的,才能真正配得上它。”
换言之,诸皇子想要当储君,那就得拿出真本事。只有最有本事的人,才配得上储君之位。
半晌,皇帝老头想起一人,“我听闻陈耒杀妻女一案,也是莺丫头断出来的,这丫头真的是神了!一定要把她骗到我们老顾家来……”
“我本来以为她喜欢老二,就想问老二要不要赐婚,结果老二给拒绝了……”皇帝老头说着,难得露出哀愁。
半晌,又抬起头,一脸兴奋,“大橘子,你说,把莺丫头配给老三或者老四怎么样?”
“这……”橘轲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他和云玄探虽然只认识几个月,但也十分喜欢她那股机灵劲儿,对于她断案如神的能力也是在佩服。但陛下,何必硬要把她和诸皇子凑对呢。
“陛下,也许云姑娘,压根不想当太子妃呢。“
向来气定神闲的老皇帝,彼时换了一副面孔。
“那不行,莺莺这本事,不做未来的太子妃,那对于我们老顾家来说,太亏了!”
“要实在没人娶得动她,那朕不如不要这些废物儿子!搞什么皇位继承!直接来个禅让制,找个更有能力的,那才叫有趣!”
橘轲哑然。
陛下到了如今这岁数,真是张口不离“有趣”二字,凡事只喜欢新鲜玩意儿。
橘轲知道盛元帝的意思:云飞燕能力过人,有一国之师风范。倘若未来储君不能将云飞燕收入麾下,那龙椅,坐着也是不稳固的!
就是不知道皇城里的诸位皇子在想啥。倘若他们知晓,得云飞燕者得天下。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为了个案子权争得你死我活。
当今皇帝选储君的评判标准———会断案不如会追女人!这话说出去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