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狐道:“好,你也这么说了,咱们不如在此结义为兄弟如何?“
陈灵虚心花怒放,一千万个情愿,本来两人一为叛军首领,一为涉末城王储,势力敌对,纵然投缘,却也顾虑重重,然则经历这生死劫难,互相救助,都深感情投意合,生平罕有,又到了这稀奇古怪的曲封仙境,与世隔绝,于是随心所欲,再无顾虑了。
苍狐见陈灵虚手取白色沙土,似要撮土为香,笑道:“何必那般麻烦?出去之后,互敬一碗,便是生死不弃的兄弟了。”
陈灵虚见他豪情万丈,生平所见,无人能及,也觉得热血沸腾,道:“一切都听大哥吩咐。”
苍狐又对傅瑶儿道:“弟妹,从此以后,你我也是一家人了。”
这弟妹二字一出口,傅瑶儿登时满脸飞红,险些笑出声来,却道:“什什么一家人?你这般拍我马屁,我也不会欢喜。除非陈傻蛋十八抬大轿来迎我,我如何会点头?”
苍狐哈哈大笑,盘膝而坐,运功恢复伤势,半个时辰已神采奕奕,又分别助陈灵虚、傅瑶儿疗伤,两人只觉他仙气所及,气势雄浑、玄微奥妙,于各处畅通无阻,都感敬佩至极:“他这般本事,除了曲封哥哥之外,世间只怕无一人胜得了他。”
过了一天,陈、傅二人也复原如初。苍狐道:“贤弟,你功夫自然是极高的,内劲也强猛凌厉,万夫莫当。只是若真遇上强敌,只能逞勇百二十回合,之后便颇显颓势了。论内力总体修为,你及不上那楚小陵。”
陈灵虚恭恭敬敬说道:“大哥指点的是。”
苍狐道:“你若有心,我可带你去我涉末城乌云神塔,经历池水试炼,以你境界,不出六年,可达鬼首境界,到了那时,身手之强,内力之盈,皆不在愚兄之下,且身躯自愈,难死难灭,真正的蜕化升仙。”
傅瑶儿听得有这许多好处,笑道:“真好,真好,我也要去试试。”
陈灵虚发愁道:“可那毕竟是万鬼的地方,大哥是想让我归顺涉末城么?”
傅瑶儿恍然大悟,道:“大哥,这可不行,你即便是咱们大哥,这事儿可万万办不到。咱俩仍是泰家长大的人。”
苍狐站起身,抬头望向漫漫白海,想要看穿这层层迷雾,他道:“师父已许诺我,不出一年,会将涉末城主之位传给我,到了那时,这数万里的国界,皆由我掌管。”
陈、傅一同喜道:“真的,那大哥你不就是皇帝了?”
苍狐苦笑道:“我师父吴奇绝不会骗我,以往无论我犯了什么错,哪怕对他动剑,他都原谅我,保护我,替我说话,我欠他的情义,一辈子也还不清”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转视陈灵虚,道:“但我纵然有了大权,肩负重担,需真正值得信赖之人相助。贤弟,若真是这样,你愿不愿帮我?”
傅瑶儿道:“若是你的话,那局面就大为不同了,灵虚哥哥,你说是不是?”
陈灵虚神色有些苦恼,仿佛受了惊吓的小猫,迟疑的望着主人,过了半晌,他道:“大哥,你会如何治理天下?你想将世道变成怎般模样?”
苍狐一愣,惊觉自己从未深思此节,当吴奇向他诉说退位之意时,他心中有些沉重,有些不安,有些喜悦,又有莫大的荣耀,他学吴奇处事,学吴奇决断,学吴奇思考,学吴奇勤勉,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想当个怎样的城主,怎样的皇帝。
正如贤弟所言,我想将世道变成怎般模样?
陈灵虚摇头道:“我不懂治国治世的大道理,但听别人说,吴奇城主是个北妖千古罕有的大英雄,好皇帝,涉末城城邦中,所有依附的盟国,百姓日子都变得越来越好。可即便如此,我与瑶儿仍会反他。”
苍狐叹道:“因为黑蛇之仇?”
陈灵虚这回用力点头,道:“没人弄得清他为何会这么做,但黑蛇灾祸确是他一手催动,越来越恶化,这几个月,黑蛇寒冬、黑蛇巨怪、灾祸频发,比之魔猎更为频繁。泰家的老爷子说,一个英明的君主,哪怕好了七十年,只要变坏十年,这世道就会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糕,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他造福了涉末城邦千万百姓,却害的全天下、全北域的亿万人惨死,你说他是个好君主么?你会如何处置他?你会变得如他一样么?”
苍狐心情平静,答道:“你若真断定是师父,是吴奇催动黑蛇灾祸,且有确凿实据,我会去与他对质,问他为何如此。”
傅瑶儿道:“你胜得过吴奇城主么?”
苍狐黯然道:“我决不能与他动手,他是传我功夫的恩师,我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伤他分毫。可一旦弄清实情,我会回来,与你一起推翻他,抵御黑蛇灾祸,创造一个比他治下更辉煌,更幸福的世道。”
说罢,他朝陈灵虚伸出手掌,眼神满是信任与期盼。
陈灵虚笑了起来,与苍狐紧握双手,激动地发抖,说道:“大哥,一言为定,我愿意永远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