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心中叹息:“我此刻神功已复,不是以往衰弱无能的无名小卒,如此战胜阎王,委实算不得光彩。但若我与阎王皆完好无损,打斗起来,这百籁城难免毁坏严重,造成无数死伤。以计取胜,倒也罢了。”
他若将幻灵真气施展的淋漓尽致,世人皆会猜到他真实身份,非但万鬼不能容他,万仙闻讯,也立时会追杀过来,盘蜒纵然不惧,但也不愿大打出手,无谓杀伤。
况且光复万鬼,盘蜒责无旁贷,占此功劳,传此威名,更有数不尽的好处。
廊邪伤处疼痛,勉强起身,心想:“他明明身受重伤,又是如何完好无损的?难不成他从始至终都在装死?不好,他若此时攻来,我该如何保命?”但瞧郭玄奥一眼,见他负手而立,镇定自若,心意稍定。
泰远栖捡起食月宝杖,神色已恢复沉着,竟不以图谋落败而悲,他手足皆断,无法站立,但东采英走了过来,不顾自身伤重,拉他胳膊,将他架在肩上。
盘蜒朝东采英点了点头,东采英叹了口气,道:“城主,恭喜你杀此魔头,更多谢你救我等性命。”
泰远栖心中则想:“此次你不杀我,今后胜负,仍难预料。这一回是我疏忽大意,我不曾将你放在眼里,更太过轻视阎王,今后处处小心,咱们再决高下。”念及于此,反心生与强敌斗智的喜悦来。
廊骏踏上一步,在墙缘怒喊:“逆贼,凶手,你暗中害死我父皇,祸国殃民,乃是天下大敌!眼下施展诡计,挑选时机,钻了空子,趁师父、狮心王、廊邪大哥与阎王两败俱伤之际,击败这残破无能的阎王,又算什么本事?又怎还有颜面自居功劳,夸耀天下无敌?”
盘蜒冷笑道:“我既然能击败阎王,又何必暗杀廊释天?自来天下之事,胜者为王,力强为尊,这皇帝老儿既然落败而死,又算什么皇帝?”
众人更是骇然,暗道:“原来皇帝竟是死在他的手上!”但廊释天既然大败亏输,命丧盘蜒之手,北妖推崇强者,反倒对盘蜒生出极大期望。
郭玄奥忽然道:“廊释天并非死于城主之手。”
廊骏吃了一惊,说道:“师父,他他自己已然承认了。”
郭玄奥道:“他既然与阎王作对,岂能与阎王合谋加害义弟?他此刻要杀老夫,易如反掌,又为何不动手?”
廊骏、廊邪心念如电,当即明白郭玄奥的用意:吴奇在浓雾之中混战一番,胜过那已穷途末路的阎王,纵然因此名扬天下,震撼当世,可毕竟无人亲眼目睹实情。若他再自称廊释天被他当面击败,于北妖民众而言,反而令他更为传奇。故而郭玄奥所说,看似免去其罪,实则也暗中削减其名。加上当前此人得势,不可与他硬拼,以免他赶尽杀绝。
盘蜒笑道:“郭剑圣这会儿又想明白了?”
郭玄奥脸色和善,心中暗怒:“若非老夫与阎王相拼,身负重创,你未必能胜得过我!好,好,老夫暂且让你成名,待老夫练剑有成,再与你清算此事。”他自忖与阎王恶斗一场,于剑道又有领悟,料想数年之间,武艺更可大进,此时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盘蜒将那头颅交到东采英手上,对泰远栖说道:“军师,送你一份大礼。”
泰远栖道:“城主太客气了,不知城主如何料到这暴虐阎王是冲着我来的?”
盘蜒道:“我其实也不知详情,随口一说,不料中地。也是军师太过轻敌,聚魂山那十二阎王,数千年来彼此征伐,互相算计,绝无一人是愚蠢之辈,与之相斗,又岂能稳操胜券?”
泰远栖微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后还要与城主好好长谈,多多受教。”
盘蜒拍拍他肩膀,泰远栖见他眼中满是笑意,不由怒意更增。
盘蜒对群雄说道:“此地危难已解,黑蛇教群龙无首,只得退避一时,但大伙儿仍不可掉以轻心,还请暂避其锋芒。”
群雄心悦诚服,喊道:“多谢宗主恩情,谨遵宗主法旨。”大多心生归顺之意,只想去涉末城走上一遭。
盘蜒轻轻一笑,躬身行礼,念及血寒,更不愿多等,身形一晃,腾空而起,飘然远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