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如何能吐露实情?只道:“我只是以往有个女儿,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见着你便想起她来,那并非男女情意,而是父女”说到“父女”二字,又怕传到女皇耳中,惹罗芳林怀疑,再度改口道:“而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泰慧吃吃而笑,笑道:“这桩事情可真稀奇,我这公主妹妹,样貌天下独一,怎会有与她一模一样的?你这话不尽不实,定是说谎。”
罗尤雅听他这几句话说的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修修改改,遮遮掩掩,也倍觉好笑。
天下女子,见着意乱情迷、心慌意乱的好看男子,总忍不住逗弄一番,占些便宜,印证自身魅力。罗尤雅顽皮心起,软绵绵的说道:“是了,你不想做我情郎,想做我爹爹么?你若不怕我娘砍你头,我从此就叫你爹爹好了。”
盘蜒大骇,身影一闪,已站在数丈之外,严厉说道:“总而言之,北地凶险,有万鬼,有北妖,有阎王,有黑蛇,这驱蛇香仅能保你们驱逐黑蛇,至于阎王之害,切骨之痛,各位务必铭记在心。”
泰慧道:“你是想让我们回去?咱们数十万大军,岂能无功而返?”
盘蜒心想:“她也是我泰一的小侄女,我照看女儿,可也得关照侄女。”于是柔声道:“泰慧姑娘,你以往也曾在北地住过,深知此地凶险,可这十多年间,此地境况剧变,比当年更加恶劣。我只盼你与殿下平平安安,纯是一片好心。”
泰慧听他所言发自肺腑,用情真挚,苍白绝丽的小脸也是一红,罗尤雅嘿嘿笑道:“喂,爹爹,你好贪心哪,难道要泰慧姐姐也叫你爹爹?”
盘蜒肃然道:“我并非戏言,这眼前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足够么?这暴虐阎王能够现身,其余阎王自也极可能加害。诸位莫要固执,到时追悔莫及。”
泰慧一直觉得此行太过鲁莽,于是劝道:“妹妹,他说的不错,咱们闯过草海,扫清万鬼余孽,已然大获全胜,不必贪功,今后定有卷土重来的好时机。”
罗尤雅叹了口气,对罗响道:“哥哥,你下令吧,联络其余兵马,大伙儿这就返去南边。”本来罗响是此行总帅,但罗尤雅威信却远在他之上。罗响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将此事吩咐下去。
盘蜒如释重负,对双姝说道:“两位在南边好好保重,此别之后,再会之时,遥而无期,只盼我等不必兵戎相见。”
罗尤雅见他神色决然,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暗忖:“难道我今后真见不到他?难道我真爱上他了?”泰慧也颇感茫然,欲言又止,心里空荡荡的。
盘蜒深深作揖,旋即隐匿无踪。
他行至远处,这才缓下步伐,思索刚刚之事,窦疑丛生,心底冰凉:那暴虐阎王出现之时,显然并非魔猎,否则我怎会毫无察觉?但这阎王展现的能耐已非同小可,远胜过当年的尸海阎王。这并非化身,而是他的真身。
难道北地间境况这般糟糕,连阎王都再不受限,可随意往来,行走凡间了么?那北地众生,岂非大难临头?
盘蜒狠狠摇头,驱散这可怕的念头,转而想到:“定是这暴虐有独一无二的法门,就如逐阳那般,既然如此,只需找上门去,将他逐走即可。”但他伤情复原缓慢,须得劳烦血寒医治,而如何找到这阎王,自然又需大费周章了。
东采英、荼邪、荒芜三人行至履族山谷不远,东采英将荒芜放下,荒芜欲跪拜道谢,东采英将她挡住,道:“姑娘不必多礼。”
荼邪瞪着荒芜道:“小丫头,眼下我孙儿救你性命,你还能不嫁他么?”
荒芜深深垂着脑袋,惨然道:“我乃不祥之人,生怕连累国主。”
东采英并无娶亲之意,神情凝重,问道:“姑娘,那暴虐阎王到底要甚么事物?你将那事物毁去不就行了?”
荒芜一咬牙,伸出爪子,在自己腹部用力一划,霎时鲜血飞溅。东采英惊呼一声,想替她止血,荒芜已从裂口处取出一块小小虎皮来。
东采英在她中脘、神藏、太乙、中注等穴道轻拍,荒芜一阵剧痛,又一阵羞愧,险些晕死过去,好在东采英内力雄浑,救她活转。
东采英碰那虎皮,但突然有飞虫直冲他眼珠而来,荼邪手指一捻,将那飞虫挡住,一声轻响,荼邪手指割伤,那飞虫也已粉碎。
荼邪沉吟片刻,道:“这飞虫比之先前那阎王所使,更凶猛不少。”
荒芜道:“这这是我鬼虎派这许多年来杀人的记载,依照暴虐阎王吩咐炼制的油墨,写在虎皮之上。”说罢在那虎皮上一碰,虎皮翻卷,霎时扩展,变得横竖皆有两丈,宛如一张大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