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道:“我听说你们找过那人,他叫做吴奇。”
归燕抬起头,似在思索,沉吟不语,过了许久,他道:“吴奇为何杀她?”
陡然一阵惊慌袭来,李若兰抿紧嘴唇,心中犹豫着,是否该将前因后果据实以告?
不,不可,万万不可。
燕儿已经死了,她的过错自然一笔勾销,在李若兰心中,那甚至不曾存在过。一切都是那“师父”,是那吴奇的错。
李若兰仍在哀悼,仍在纪念女儿,因此她绝不会记得女儿半点不好。燕儿就那样孤零零的、美丽如昔的躺在那边,无辜的如同雪造的人儿,这样的好女孩儿,生前生后,都不会做坏事。
是啊,她不是坏人。若不是那吴奇逼迫,与燕儿结仇,燕儿怎会捉他的女伴?而后来,若非吴奇指责雄柳失了紫玉印,燕儿怎会惊慌失措?她胆子最小,最经不起恐吓,正是吴奇令她乱了心神,才会起意起意与她那笨拙的、糊涂的母亲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吴奇步步紧迫,将燕儿逼入绝境,再装作大义凛然,救苦救难的出场,义正辞严的杀了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吴奇造成的,燕儿单纯简单,怎会是这心机深沉之人的对手?
李若兰喉咙哽咽,断断续续说出吴奇与归星燕结仇经过,只是添油加醋,颠倒因果,将惹事者说成吴奇,将受害者说成归星燕。在她心底,这既是事实,并无虚假。是那吴奇布下局,令无害的燕儿钻进去罢了。
归燕静静聆听,复又沉思,终于说道:“是我疏于照看,累得燕儿如此。”
李若兰“嗯”了一声,并不否认,又道:“你虽断绝俗念,可前世牵扯,岂能就此不管?我独力抚养燕儿,难免有些疏忽,眼下局面,你你实有不可推卸之过。”
归燕道:“我会去找吴奇。”
李若兰大喜过望,喊道:“你你会杀了他么?”她与吴奇交过手,吴奇并未使出真功夫,她以为吴奇功夫中有极大隐患,若山海门人出手,此战胜败已无需挂怀。
归燕道:“你言语中不尽不实,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李若兰俏脸惨白,心中剧痛,不小心将嘴唇咬出血来,她叫道:“你不信我说的话?燕儿死在吴奇手上,你竟半点不恨他?”
归燕道:“我不恨。”
李若兰大怒,一巴掌打了过去,啪地一声,归燕脸上留下红印,嘴角流血,但转眼伤势已复。
他又道:“我去找他,是因此人可疑。我早该与他动手,引他入门,但此人推诿,行迹古怪,非弄清不可。门主约束我等,但眼下不必顾及。我此时出手,实已晚了。”
李若兰尖叫道:“我不许你引他入道,你将他打成重伤,送到我面前,我要亲手杀了此人!”
归燕眼神不解,似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如此执迷于仇恨,李若兰神情如同落魄的女鬼,她跪倒在地,向归燕磕头,乞求道:“念在念在你我夫妻一场,念在你女儿叫你一声爹爹,我求你让我得报此仇。”
归燕叹道:“就如此吧。”
忽然间,又有一人如雄鹰般翱翔而来,落在近处。李若兰回眸一望,惊讶喊道:“苍鹰哥哥?你怎地变得”
来者是个魁梧老者,正是苍鹰,他朝李若兰点头致意,道:“我听到你二人交谈,燕儿燕儿她”想起三十多年前,那乖巧听话,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儿,自己曾从恶人手中救过她性命,他不似其余山海门人那般高深绝远,心情激荡,感慨万千。
但他并非不明是非之人,道:“若兰,阿青,你太过宠爱燕儿,终于令她落得此时下场。”
李若兰大怒道:“到了此时,你你仍说这样的话?”
苍鹰叹一口气,不愿多说,只道:“我与吴奇交过手,知道他武学可怖之处。贤弟,你与他较量,知道该如何取胜么?”
归燕道:“严防谨守,耗他内力。”
苍鹰说道:“不错,当年我与他抢攻,险些落败,然则他使动绝学,气力急速消退,你有不死不灭之躯,当凭借此节,可稳操胜券。”
归燕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掌击出,归星燕尸体被黑影吞没,归于虚无。
李若兰泪水夺眶而出,正要斥责,归燕拉住她,身形一晃,已然冲入层云,宛如一只黑色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