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难道:“寺中前一辈高僧,皆钻研佛学,不闻外务,即便有登峰造极的功夫,也未必肯显露出来,扰乱修为。”他心中有数,寺中后山确有极为年长僧侣,然则多年不出手迎敌,武功只怕还不及自己,此节倒也不必点破。
阳问天心想:“济累大师为何还不毛遂自荐?”望向济累,却见他低头闭目,装傻充愣。
虎斑忍耐不住,道:“方丈大师,我知道少林寺中,有一位合适人选,足以对付得了灵王。”
长难奇道:“施主所言何人?”
虎斑指着济累道:“就是这位济累大师,他习练金轮神功有成,武功之高,超凡脱俗,或许犹在长难大师之上。”
长难等少林高僧皆难以置信,暗忖:“这济累十多年不曾在寺中习武,根基不稳,如何能习练集本寺武学大成的金轮神功?”
济累本拟等到灵王到少林寺后,连败寺中高人,再无一人能敌。他自己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以绝世神通一举击毙灵王,全寺上下、在场豪强,定然感念他的好处,皆为他倾倒,此后他统领江湖、主宰天下,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谁知此刻虎斑道破玄机,竟险些坏了他心中之计。
众人一齐望着济累,济累神色迷茫,道:“小衲功夫低微,辈分靠后,万不及诸位高僧。小衲纵然有为少林捐躯之意,可又怕贸然上场,贻笑大方,丢了少林的脸。这位小施主抬举小衲,小衲倍感殊荣,可此间之事,能者为之,小衲如何敢越俎代庖?”
群雄皆想:“什么小衲、小衲的,这人自称不知所谓,不过所说的倒也在理。”
吉雅、韩霏等人皆已料到这济累扮猪吃虎的心思,暗骂此人奸猾,可若能出其不意的击败灵王,未必不是好事,故而也不拆穿。
赤蝇想了想,又道:“听闻少林有一门‘神道天工阵‘,由五位神僧主持,威力当世无双,有震慑群魔之效,可否用来对付灵王?面对这等位高权重、深不可测的大敌,各位高僧不可耽于颜面,还当随机应变、无所不用才是。”
长难心中一动,与身后长劫、长力、长苦、长行四僧互望,那四僧点了点头,长难仰天叹道:“此阵本意,乃是同门五人互传心思,设想诸般魔障,共同化解,以求顿悟。我等练成这门阵法后,从未想过有真正出战之日。赤蝇大侠说的不错,应对劫难,本当竭力求胜。”
北海派无望老怪东张西望,问道:“这等攸关武林同道的大事,为何武当派不曾前来?那张三丰老道真将自己视作武林至尊么?”
他师兄黑心老怪道:“师弟所言极是,即便他自个儿不来,为何他大弟子也不来?莫非因与少林有私怨,竟不顾江湖道义么?”
北海派掌门巨鱼老怪道:“我瞧这老道是怕了灵王,担心败在灵王手上,哪里敢主动招惹?哼哼,他想置身事外,只怕没那么容易。少林之后,便轮到他武当了。”
长难等听这巨鱼老怪言辞无礼,竟暗指少林必败无疑,皆脸色难看,长难道:“张道长早年曾在少林学艺,随后信奉道教,我少林立下门规,不许武当弟子踏入少室山一步。这倒并非是张道长不顾大义。”
青城派真际道人笑道:“大师肯替这位隐居不出张道长开脱,好生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他当年也曾一招败在张三丰掌下,可却觉得莫名其妙,败得太过仓促,全不知发生何事。他从此无颜再上武当山搦战,可心胸狭隘,对这位老道始终不服。
赤蝇说道:“无论张真人来是不来,放着大伙儿在此,若那灵王想使卑鄙手段,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理。可若灵王正大光明的与少林比武,咱们谁也不可干预。”
北海三老怪嘿嘿冷笑,目光阴沉,在场众人皆知这三老怪乃是歪门邪道,传闻不少前往北海寻仙悟道的高手、捕鱼贸易的商客皆死在这三人手上,只是此三老武功太高,旁人不愿轻易招惹。而赤蝇等苦无真凭实据,也不能随意出手惩戒。
长难已决意用那神道天工阵法抵挡灵王,向众人谢过,随同门至内院闭关练武去了。
阳问天找到济累,问道:“大师,到了如今,你为何还百般推脱?”
济累叹道:“咱们少林规矩如此,我这排不上号的和尚,如何能够僭越?”阳问天将信将疑,却也不便勉强。
众人心头慎重,苦熬等待,过了一天,果然见山下旌旗飞腾,华盖缤纷,数十人抬着大轿,走上石阶。抬脚人轻功了得,膂力惊人,在山路间如履平地,不多时已到少林寺山门前的广场上。
长难等老僧站在前头,小辈弟子排列在后,其余武人则站在两侧,这广场虽巨大,可此刻也极为熙攘。
长难道:“威灵国师远道而来,令小寺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他声音不响,但运上内力,话语回荡于群山之间,丛林之中,好似群山树木一齐念诵此话,声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