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问天知她所指,正是夺取皇位之事,虽沉浸绵绵情意之中,却也能体会到她语气中的一往无前、争权夺利之意。他又烦恼起来,可不想坏眼下气氛,只得装作不知。
在他心底,也不禁想:“我总要找海山报仇,若无吉雅妹妹相助,如何能够得手?待刺杀此人之后,其余之事,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两人互诉衷肠,终于明确恋情,心中甜蜜,皆感愉悦。阳问天更是如在梦中,难免想起当年逃亡途中遇上的郭远征来。
夜色渐深,风传寒意,阳问天怕吉雅着凉,将她抱起,走向船舱,吉雅大羞,又笑又闹,却如何挣脱得了?好在阳问天在船舱口放她落地,免她一场尴尬。
这条船是水鬼帮抢夺的客船,甚是宽敞,舱中多有小室,众人分别入住,仍绰绰有余。阳问天虽与吉雅有了婚约,却仍对她好生敬重,两人分房而眠。他心下想着郭远征,想着道儿,最终皆化作吉雅的音容笑貌。
次日,众人悉数醒来,见前方景色与晚间不同,已临近陆地,可看见远方渔民。阳问天见盘蜒独立甲板,才知他一夜不睡,亲自掌舵,此船不知已行了多少里,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提议替他。
盘蜒甚是固执,道:“你不通船事,也不明前路,帮不上忙,我早年云游天下,熟知此间地形,无需旁人过问。”阳问天只得作罢。
吉雅问道:“吴奇叔叔,咱们这是去哪儿?”
盘蜒道:“前往汉阳府,中原明教分支,在那边有偌大势力,听说更是好手如云,威震江湖。你这位毛头情郎,正要去接任教主之位。”
吉雅又惊又喜,道:“原来有这等好事?问天,你怎地不早些告诉我?”
阳问天挠头道:“昨晚一夜风波,我险些忘了此事。”
盘蜒指着一处方向,道:“咱们从那边小渔村上岸,再向北行,不走大道,只走荒径,约莫十日后,就可到汉阳府的雪莲山了。雪莲教本在京城附近盘踞,其后迁至此地,虽实力锐减,可依旧令人生畏,足以与江湖豪雄鼎足而立。”
吉雅道:“雪莲教?不是明教么?”
盘蜒笑道:“昔日明教受宋兵围剿,名声狼藉,问天的爹爹九婴为掩人耳目,改称明教为雪莲派。”
吉雅恍然大悟,笑道:“原来问天哥哥的爹爹也这般了不起。”
阳问天微微皱眉,道:“于凡叔叔说,我爹爹心中宏愿,乃是光复大宋江山,驱逐蒙人出境,结果却却不尽如人意。”想到此处,心下不安:“我爹爹当年娶娘为妻,她是忽必烈爷爷的女儿。我如今也要娶吉雅么?那岂不是走上爹爹的老路?于凡叔叔得知此事,定然很不高兴。”
吉雅道:“问天哥哥,你爹爹志向是高的,可却未免狭隘了些。你若当上皇帝之后,大可居中调停,汉人元人,一视同仁,彼此相亲相爱,就如我金帐汗国的蒙人与当地族民一般,并无高下之分。这岂不更好许多?”
阳问天喜道:“是,妹妹说的很有道理。”
盘蜒心想:“这世代仇恨,岂能轻易消解?”却道:“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不可好高骛远,空谈妄论。”
吉雅收敛心气,恢复沉静,又问道:“吴奇叔叔,待问天哥哥当上教主之后,可否再前往江南杭州?我须得找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有他相助,刺杀海山之事,才有十足把握。”
盘蜒“嗯”了一声,道:“听闻那位武功盖世的过江龙‘赤蝇’大侠,亦曾在藏剑冢中学艺,你可是要去找他?”
吉雅、阳问天都大吃一惊,吉雅不料这盘蜒知道这等隐秘,阳问天则满心困惑,两人齐声问道:“你你怎地知道?””师兄在藏剑冢中学过功夫?”
盘蜒道:“鄙人消息灵通,且此事在藏剑冢内广为流传,也非隐秘。”
吉雅重新审视盘蜒,眼神敬畏,呼吸微乱,道:“是,是,我娘常说,赤蝇大侠武学造诣惊人,年纪轻轻时,便已是绝顶高手,不逊于她,时至今日,内功外功至于鼎盛,只怕已深不可测。也唯有此人,能够战胜那海山身边的灵王国师。”
阳问天道:“正好,正好,我当年拒绝师兄好意,正该去登门谢罪。”那时他目睹母亲惨亡,心乱神丧,竟怀疑这位师兄暗怀不轨,此刻想起,好生愧疚。
吉雅没听见他头一句“师兄”二字,此时听得清楚,瞪大美目,喊道:“你你叫他甚么来着?”
盘蜒哈哈大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位赤蝇大侠,正是我这倒霉侄儿的正牌师兄。”
吉雅太过惊讶,饶是她聪明伶俐,一时也愕然失言。
阳问天拍拍她肩膀,道:“俗话说,长兄如父,又有云:丑媳妇总要见爹娘。我虽与他从未见面,但师兄他待我极好,咱俩总该见他一面。”
吉雅一拍他手,恼道:“什么叫丑媳妇儿?你敢骂我丑怪,我我不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