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车的,在火车站门前接脚拉活喊话招揽买卖的,都停下看向两个高大男人。
楚亦锋一把揪住姐夫王建安的衣服领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
“小锋,你姐我收拾她,咱爸昨天他要打你姐……小锋!你等等我,我给你车开来了,停那面了!”
毕月,孩子,他媳妇儿子,楚亦锋端着胳膊在站前疯跑了起来。眼前的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小锋,红灯!”
灰色轿车照常急驰冲了过去。
楚亦锋大脑一片空白。当车停在毕家胡同,楚亦锋明明看到了锁头,他还用拳头砸了两下,慌张喊道:
“毕月?毕月!”
“小锋,不在家。是去医院了吧?”王建安看到嗖的转头恶狠狠看他的楚亦锋,他不敢大喘气儿道:
“咱?咱快点儿还来得及。奶奶一早上来了,指定给拖……”
时间俩字还没说完,王建安只来得及钻进车里,车门还没关紧,车就如离弦箭般蹿了出去。
王建安拍着心口窝,关上了还来回晃悠的车门,跪在后座探身嘟囔道:
“你说奶能给她领军区医院,还是他们自己去人民医院了?这么多医院,咱还没个信儿,总不能挨个去翻吧?对,咱们去人民医院吧,小锋,我觉得……”
王建安哑声了,一手把着方向盘,端着伤胳膊的楚亦锋,他任由眼泪在人前滑落。
也像是终于有了情绪,不再是神情恍惚的样子。
医院?楚亦锋哭着往师大的方向开。
他不是人,他没娶呢就下手。
他还哄骗毕月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当他在千里之外,他家毕月现怀孕了。
他的毕月得像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花钱,找人,忍着别人会探究的眼神做身体检查。
就连做掉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去好医院。
现在,检查,做掉?
做掉俩字剜痛了楚亦锋的心。做掉的那是他孩子,他畅想了一路要当好爸爸的。
楚亦锋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大街上瞬间响起刺耳的喇叭声。王建安吓的再不敢出声。
他媳妇受那么多委屈还想着等他回来。
他亲妈啊!他亲姐姐!却逼得他媳妇等都没有理由再等了!
“我找梁笑笑。”师大某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夏利车行驶在密云县医院的路上……
刘雅芳坐在副驾驶上,从一上车就开始频频回顾后面的黑轿车。
她看起来有些蔫蔫的,自言自语不停地说道:
“咱家大门,她们给没给锁上啊?”
“其实他那个奶奶挺好的。看起来要是看不上谁,不好改。可他奶奶要是真护着谁,也能一心一意。”
车里的爷俩,听到这话,一个开车,一个在后座坐着,谁也没搭话。
“你们说,一会儿咱到了医院,那老太太能不能再气过去?我真怕她有个好歹。唉,虽说跟咱没关系,话是那么说,也作孽啊。”
“其实搁咱老家,有老鼻子打交手的了,该咋地还咋地。还有十七八的就当娘的呢。丢啥人呢。”
毕铁刚双手搓了搓脸,垂下了头。
他不爱听这些。
心里埋怨家里娘们,一天天秃了反仗的。都这时候了,还说那些干啥。除了给人添堵,不会别的了。
而刘雅芳说到这,就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都说啥了,赶紧低头,瞅了瞅怀里的布包。
这布包里是厚衣裳和帽子。
一会儿她闺女做完手术,她就得给穿戴上,别受风,别做下病。得好好养养。
将来要是碰到合适的,还得成家,还得生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