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红辣椒丝爆炒的干煸黄豆芽,一笼开花馒头。
刘雅芳坐在毕月和毕铁林的对面,习惯性半猫腰推菜盘子。将这几样菜都推到毕铁林和她闺女面前,自己倒是离菜挺远:
“快吃吧,不用等他们,我碗架子里都给他们留了,你们俩都打扫净了吧。”
打扫,推菜盘子到自个儿面前……
只这简单的动作和粗糙的嘱咐……
过去那年月,家家吃不饱,人性最恶的那一面都展现出来了,可嫂子推菜盘子到自个儿面前的习惯,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这习惯,有多难。
毕铁林心里怅然,赶紧低头。
上次回老家,面对他忽然“变了”,嫂子还对他客客气气。
有钱没钱,他其实要的就是这个。
毕铁林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想起了没进监狱前的那一年又一年。
刘雅芳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忽然像想起啥了似的,又一拍脑门,赶紧带小跑去厨房端蒸猪血,看起来很忙活。
用抹布围着碗边儿,直接端到了毕月面前:
“大妮儿,你把这都吃了。补血。”
毕月表情嫌弃:“娘,这啥啊?看着咋那么恶心人?”
刘雅芳更嫌弃毕月:“你一天净事儿,那脖子出那老些血,不补补哪能行?猪血,药不死你啊。”
毕月低头闻了闻,拉长音“咦”了一声,天龋飧鲂取M胍煌疲苯油聘咸郑
“小叔,你补吧。”
刘雅芳那真是心里坦荡荡,活的就是那么率真,都不等小叔子说话,当着毕铁林的面儿又将二大碗挪到毕月跟前,哄骗道:
“你小叔补啥,他身体好着呢。听话,啊?妮儿,这玩意儿跟豆腐脑一个味儿,娘吃过那豆腐脑,真一个味儿,不糊弄你,快趁热吃。”
毕月眨了下眼睛,跟她娘顶嘴:“胡说八道。”
毕铁林掰开馒头,将豆芽都夹在馒头里,张大嘴咬了一口,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赞道:
“嫂子,还得是你做饭地道,是那个味儿,吃着就是香。”
刘雅芳笑的眼角都是褶子:
“嗯那,可不是咋地。蒸十来个馒头呢,给你哥和狗蛋儿留三两个就行,不够等他们回来我煮面条,你都吃喽,吃饱了,啊?”
“嗳。”毕铁林又拿起烀熟的土豆,将鸡蛋焖子往土豆上一抹,真放量吃了,足足吃了仨土豆,四个开花馒头,菜盘子席卷一空。
毕月痛苦地用小勺舀着猪血},别人都下桌了,她还坐那小口小口抿呢,听到她娘撵小叔喊道:
“你洗啥碗?不是有事儿吗?赶紧走。油乎乎的,你别整了。你要有刷碗这功夫,去给我买票。”
小叔马上说:“嫂子,那我走了啊。”
……
狗蛋毕晟,那真是个有正事儿的孩子,毕月都对她小弟刮目相看。
她爹回家了,她小弟在医院还不离不弃呢,说是要在医院打更,今晚儿不回来了。
毕铁刚用热水烫手暖和了下,听着刘雅芳嘱咐这嘱咐那的,干脆坐在厨房简单吃了口饭。
吃完一扬棉帽子,扣在了脑袋上,向毕月打听坐几线车。
毕月操心啊:“爹,别坐公汽了,你能倒明白吗?别再坐反了。算了算了,我跟你去吧。”
“你跟我去啥?我还不够惦记你的,再给你挤着。”
“那你打面的。”
毕铁刚端起茶缸吹茶叶沫子,被毕月烦的不行,喝了口茶水还被烫着了,不是好气骂道:
“再磨叽没车了,随你娘,操心命,碎嘴子。”
一大家子过日子,真是一个嫌弃一个,哪个都跑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