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兜帽遮掉楚恒大半张脸,他在马车后低声道:“快走吧,明日午时前要出边境,催眠术只能管八个时辰。”
“剩下的钱,卖给王子后结算。”西域人塞给他一把银票,架马离去。
几个西域人如欣赏绝美玉璧那般,对苏南枝评头论足:“我们卖给王子,八万两白白银咋样?”
“这女人脸就跟羊奶一样,白乎乎的,想摸。”
“摸个蛋!若真把她卖给王子,日后她和王子告状怎么办?”
马车徐徐驶出嵩阳城,就快进入山道时,匈奴人打着瞌睡,谁也没注意到苏南枝涣散呆滞的瞳孔正逐渐聚焦,那双绝美的杏眸正一点点苏醒,迸出淬冰般的寒意。
她看向马车内同样被绑的十几个少女,想必都是被楚恒催眠后,卖去草原的,若非要救她们,苏南枝早就出手了。
苏南枝刚要拔出软剑,以开窗为信号,让埋伏四周的苏家侍卫拦停马车时,十支蓄满力量的铁箭忽然射来,砰地声!
车顶四分五裂,木板飞溅!
一袭与暗夜相融的黑袍从天而降,那绸缎带着寒凉的夜露,拂过苏南枝的面颊,将她裹入怀中。
银白如雪的月色下,男人手执长剑、冷光微闪,几道血迹溅在车壁上。
车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几个惊醒的匈奴人还没拔出刀,便被挑断了脚筋,瘫痪在地,惊惧恐怖地看向这袭黑袍,男人剑眉入鬓,眸眼如冬日星辰,英俊且冰冷,杀气强大到恍如阎王莅临。
苏南枝感觉得到,萧沉韫揽紧她腰肢的手,在极其细微地发颤。
男人墨眸沉冷,带她飞出马车,落在地上后,松了手。
树影婆娑朦胧,月光莹澈如水,像迷幻的雪白薄纱将二人拢住。
苏南枝从萧沉韫眼中看见了一丝外溢的薄怒,那双墨眸不再冷定如古潭,起了骇浪波澜。这还是苏南枝第一次看到,情绪起伏如此明显的萧沉韫。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卖去匈奴了?”
“被卖进匈奴皇室,你该怎么办?”
“本王与他们结仇颇深,可能没办法救你。”
所以他生气的地方在于什么?是生气她险些被卖去草原,还是生气可能无法救她出来?
“可我现在没事,没被卖啊。”苏南枝笑着解释:“我假意被楚恒催眠,上马车就准备让侍卫围截,应对楚恒接下来的诡计。却不想车内还有那么多姑娘,想着城内容易误伤行人,等到郊外一起营救。”
萧沉韫紧蹙剑眉,凝视着女子唇边那昳丽的弧度:“你怎么笑的出来?”
他方才带人查江南一带失踪女子的案件,在前方几座山脉的交汇处蹲守匈奴人贩子,听闻苏南枝被催眠,翻山越岭赶来,连鞋都磨破了。
可她还在笑语晏晏,说的那般轻松,丝毫不知此事危险。
萧沉韫指着前方,神情寒凉冷漠,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前面死水县,三洲交汇之地,地形复杂,山路连通五座城邦,埋伏数千名匈奴人,在那地交接贩卖人口。你往前十里就落入交易网,就凭你从苏家带来的普通侍卫,你能逃得掉?”
“你逃不掉。”
他重重砸下四字,说完后,脸上彻底现出愠怒。
苏南枝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萧沉韫,就像是初见那般冷漠无情。
那厢,余晔解救了十几个少女,正拿着萧沉韫从衙门带出来的小册子清点对应的失踪人口。
苏南枝垂眸,哑着嗓子施礼:“多谢王爷及时相救……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你和本王道什么歉?嗯?”萧沉韫冷冷道,“京城折柳分别时,本王便劝诫你,不要孤身犯险。你……你哭什么?嗯?唉,本王不该这么说你,你别掉金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