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在你眼前,是不是哄骗你一问便能知道。”蓝韫宜站在原地看着她,嗓音冷漠而疏离,水汪汪的眼眸却夹杂着几分厌烦和无奈。
蓝广夫静静的望着她,觉得自己像是望进了那双弥漫着水雾的眸子里,他的目光穿梭在时空里,耳畔又重新响起蓝韫宜天真如银铃般的笑。
“三哥,你看我练剑的姿势对不对呀?”
“三哥三哥,你真是大英雄,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那时的蓝韫宜乖巧又可爱,两个人也不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喜欢练武,又十分刻苦,为了讨他欢心,八岁时便能蹲三个时辰的马步。
可随后婉茹病的更重了,陈大夫说若是他再让蓝韫宜练武,耗费太多精力,她的血便没有用处,婉茹的性命也会保不住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教过蓝韫宜练武了,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让她玩耍,不让她打闹,生怕她动作一大,血就没用了。
就算是这样,蓝韫宜也是乖乖的,毫无怨言。
可现在……完全都不一样了。
蓝韫宜变得如此冷血,如此陌生,他几乎都要不认识她了。
蓝广夫没有说话,他的腿一动不动,像是扎根在了土地上,他继续凝视着那双眸子,带着几分眷恋、几分失望。
她的眼睛静静的,像是阳光照在湖面,水波泛起的金光,平静的诉说着一个悲伤又委婉的故事。
看见她眼中的悲伤,耳畔回荡着她幼时的声音,蓝广夫的内心在此刻动摇了,他大腿一迈,不由自主的就往五芳斋的方向走了几步。
或许,他就是问一问五芳斋里的人,等拿到了切实的人证,证明蓝韫宜的话是假的,就好了。
蓝广夫告诉自己。
还未等他走到五芳斋内,余光便看见了一袭白衣摇摇晃晃的往他的望向走来。
他转过头,便看见面色惨白的蓝婉茹,艰难的搀着巧蝶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的每一步看起来都沉重极了,走几步便要停歇着喘几口粗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冷汗。
等她瞧见了蓝广夫的目光,便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微微笑了笑。
蓝广夫看见这个虚弱的笑容,心都要碎掉了。
他此刻无比惭愧自己刚刚的选择——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居然听信了蓝韫宜的话,也跟着怀疑婉茹的病是假的!
他竟怀疑了婉茹两回?
“哥哥冤枉了妹妹一次,还要冤枉妹妹第二次吗?”蓝婉茹语气轻轻的,刚出口的话就像是立即便会随风散去。
她说完这话,随即垂下了眸子,不看蓝广夫的眼睛。
可蓝广夫分明看见了蓝婉茹眼底的湿润。
他心头颤了颤,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蓝婉茹的身前,急急从巧蝶手里接过披风,又亲手为她披上。
“婉茹……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当心风……”蓝广夫看着眼前的妹妹,脆弱的像是一手便能捏碎,他有些手足无措。
“妹妹……给哥哥添麻烦了……哥哥要怀疑也是对的。”蓝婉茹抬起眼睛看着他,声音哽咽,眼尾已经是一片微红。
“韫宜妹妹不想给姐姐送药也是情理之中,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了,在这世上苟且偷生还要让你们兄妹不和,我实在是罪该万死。哥哥,你别为难韫宜了,我心疼她。”
她将冰凉的手搭在蓝广夫的手腕上,轻轻的晃了晃。
蓝广夫听见蓝婉茹这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急切的握住了蓝婉茹的手腕:“婉茹,婉茹你别这样说你自己!你不会死的,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蓝婉茹哀恸的呜咽了一声,像是一只小猫,但是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