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定安没有多问,不过他有一种预感,傅言似乎在做一件大事。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张床挪开,然后用菜刀沿着地面切,等上层的泥土扒开了,露出一小片方砖,他将砖一块块取出来,放在一旁。
里面的东西进入眼帘,那是一块腰甲,上面插着二十把飞刀,纵深藏了一支长剑,还有一件金丝软甲。
这些东西,都是避过了重重的耳目,费尽千辛万苦才送到这里来的,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绝不会取出来。
慕定安将腰甲固定在腰上,放下长衣遮掩,长剑藏在床单下,地面填平,他拿着那一件金丝软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来。”
傅言经过慕定安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她走了进去。
看到那一件金丝软甲,傅言被惊艳了一下,一看就是顶好的,完全能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金丝软甲啊,真的百闻不如一见。
“穿上。”慕定安将软甲扔了过来。
傅言拿着,心生感动,这个东西,可以挡多少刀剑,可以说是命之所系,可是他却给了她。
“挡那些人的是你,你穿上,更多几分胜算,不然,我也不能活。”傅言要将软甲给男人。
“让你穿上就穿上,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男人没有接,又出了房间。
他的语气冷硬,不容悖逆。
傅言眼眶有些发热,慕定安,谢谢你,到了这种时候,你愿意把活着的希望分几分给我。
不过,这些东西,但愿用不上吧,也不知道那些鸟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金丝软甲穿在身上。
“今晚那些人可能会杀来,到时候,你去邻居家里避一下,他们不敢轻易扰民。”
慕定安在院子里慢慢擦拭着一样东西,傅言一看,那是一只紫竹萧,质地上乘,隐约有光泽。
“我不去。”傅言说:“金色软甲都穿在我的身上了,我就这样抛下你,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吗?”
“在这种时候,不要幼稚。”慕定安皱了一下眉头。
“这不叫幼稚,这叫担当,再说难道你就一定认为,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你有什么用处?”男人反问了一句。
“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呗,都说大夫手里握着无形的杀人刀,可别小看了我去。”傅言说着,就坐在院子里面磨药粉。
慕定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他管她,对这个女人,他已经倾注太多的注意力了。
再近一步,他都看不起自己。
耳边传来一阵箫声,瑟沉曲回,壮阔雄浑,仿佛大江涌流,夹杂着一丝对世事变迁的慨叹和怅然。
傅言抬眼,慕定安坐在屋檐上,持箫而吹,眸子冷寂。
她知道慕定安的心情。
或许这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夜晚,流放至此,夙愿未常,这样的憾恨,无法用语言形容。
傅言把磨好的药粉混合在一起,起来捶捶背,伸伸腰,忙碌了好一会儿,身上酸痛死了。
院子里还熬着药,傅言进去房间,看了一眼邵羽。
邵羽还在昏睡,不过经过整晚的抢救,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傅言给他把了一下脉,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
出来的时候,慕定安正坐在火炉子旁,用蒲扇扇火,这个时候日落西山,黑夜又要降临,仿佛敌人的脚步也在一点点地逼近。
“如果我输了,这个院子就是你的,你用不着离开。”慕定安说。
他觉得,这个还是要交代一下。
那些人不知道傅言的身份,在他们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村姑而已,可能不会为难她。
傅言默然了一下,突然笑道:“一个大老爷们,说什么死啊活的,我敢打赌,你能平安度过这个晚上。”
伸出手来:“把这个东西服下。”
那是临时搓成的一颗药丸子,虽然形状不好看,但是很有用。
“这是什么?”慕定安问。
“吃下去就是了,我刚给邵羽吃了,又不会要你的命。”
慕定安拿起丸子,稍微端详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他还是果断又干脆地吃了下去,就算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女人,但邵羽好好的没事,而且她要是敢生出不轨之心,他只剩下一丝气儿,都能够轻而易举除掉她。
到目前,他对她已经全是仁至义尽。
吃下去就看到傅言自己也吃了一颗,慕定安顿时有些语塞,他刚才的想法是不是有些阴暗了。